第84章 殿下适合南面称帝(求票票)
当霍光和长安百官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刘贺却非常淡定。 他看到的所有迹象都表明,历史正按着原来的方向发展,不曾有太多的改变。 那么,他只要安静地等下去就好了。 刘贺的生活按部就班。 唯一的变化,就是他把王式召进了宫中,继续教自己读书。 毕竟,就要去长安了,得多学一些这个时代的经学,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现在可以癫悖,当上了皇帝可就不能癫悖了。 自从王式毛遂自荐,开始给宫里收养的那些孤儿教算学之后,刘贺就觉得这个老儒比以前可爱了不少。 虽然王式给自己讲《诗经》的时候,和平时一样严肃,但是务实了很多,也不再说那些无用的迂腐之言了。 这日,刘贺和禹无忧紧赶慢赶,来到上课的日知殿时,仍然是迟到了。 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的王式,已经像笔架一般,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殿中的榻上。 两人迟疑一番,实在无法了,只得低头走进了殿中,在王式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弟子贺问王傅安。” “弟子无忧问王傅安。” 年迈的王式紧闭双眼,半晌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光阴似箭,殿下不该迟至。” “诺,弟子谨记于心。” “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禹无忧既然是昌邑王的郎中,应当行好劝诫职责。” “诺,弟子谨记于心。” 王式看二人态度不错,这才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在对面的榻上坐下来。 高祖皇帝在儒生的帽子里便溺过,但是他却让自己的子孙尊师重道。 真是“寡人做得,你们做不得”。 从礼仪上来说,诸侯王在王师面前要执弟子礼仪。 这王式,不仅是刘贺的王师,也曾经是先王刘髆的王师,两者叠加,威严更甚。 刘贺在之前那位昌邑王残存的记忆里,就曾经找到过王式“举杖逐之”的画面。 严师出高徒,老师严一些,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今日,我们要学的是《魏风·硕鼠》……” 刘贺听到篇名,不禁哑然一笑,刚刚处理了田不吝的事情,就要学这首硕鼠,倒也是应景。 再看看王式,神色如常,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特意挑的这一篇。 “先与我诵读几遍,接着逐字疏通,最后再与你等讲经。” “唯!”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王式摇头晃脑地背到。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刘贺和禹无忧跟着读到。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 这首《硕鼠》,刘贺其实早就读过了,但是仍然听得很认真。 因为穿越前,他读的是《毛诗》,而王式治的是《鲁诗》。 虽然在解经的内容上大同小异,但是毕竟在字句还有一些出入。 多听一听,不会有坏处的。 此时《诗经》的流派众多,唯有《鲁诗》《齐诗》《韩诗》被立为了博士,是货真价实的官学。 至于《毛诗》,还属于影响力甚微的私学,要到几百年之后才会盛行。 作为官学的“三家诗”在随后的几百年时间里逐渐消亡淹没,反倒是此时名不见经传的《毛诗》流传了下去。 不得不说,历史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王式带着两人反复读了几遍,又从音、形、意三个角度逐个解释了其中的生词,最后才对这首诗的经义做了一番讲解。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王式在解经的时候,总是会用大汉曾经出现的贪官污吏来作例子。 刘贺听着,不禁又想到了那個在郡狱里等死的田不吝。 不知道这大汉有多少这样的硕鼠。 捉到了,非得实草或者做成人彘不可。 “咳咳咳!”王式的咳嗽声打断了刘贺的遐想,当刘贺匆忙抬起头,看向王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师脸上有一些愠怒。 “这首《硕鼠》,殿下懂了吗?”王式严肃而又温和地问道。 “懂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殿下是真的懂了,还是假的懂了。” “当然是真懂了。”刘贺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自己以前读的《诗经》可是东汉大儒治的《毛诗传笺》,是集今古文经学研究之大成的作品,当然足够自信。 “好,那老夫就来考考你。” 接下来,王式一口气就问了七八个问题,有简单的,也有刁钻的,连刘贺身后的“优等生”禹无忧都有些色难,但是刘贺却对答如流。
王式半闭着眼睛,听着刘贺的回答,脸上神色平静,心中不停地感到吃惊。 殿下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跟着自己好好读书了,但是这一个月的课上下来,他发现殿下的课业突飞猛进。 就拿刚才这几个问题来谈,别说是宫中陪读的那几个郎官,就是被举孝廉的儒生恐怕都答不了那么好。 要不是殿下志在天下,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大儒。 难道,真的是高祖皇帝显灵了? “好了,看来殿下确实是真懂了。”王式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 “全是王傅教得好。” 刘贺的话自然一半是奉承,一半是真话,但是王式听起来,还是有些许得意。 两人的相处非常融洽,王式对这个弟子格外满意。 “禹无忧,你先出去,我有话与殿下说,记得关上殿门。” “唯。”禹无忧收起案上的笔和简,行了一个礼,就走出去了。 刘贺看着缓缓合上的殿门,有一些不解。 王式为人坦荡,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神秘。 除非,他有非常重要的话和自己谈。 想到此处,李贺也不敢多问,而是迎着王式的目光,看向他那浑浊的眼睛。 “这没想到,殿下的课业突飞猛进,实在是值得褒奖。” “但是身为王傅,更有劝诫的职责。” “殿下借着田不吝的事情,把昌邑国掀了个底朝天,有何谋划?” 这老头儿是居然会关心这件事情的? “殿下别以为老夫迂腐,自从那晚与殿下恳谈之后,老夫已经明白殿下想要做什么了。”王式若有所在地说道。 “王傅洞若观火。” “殿下还没说接下来会有何谋划。” “寡人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介无权的诸侯,能有什么谋划,只不过是想争一口气罢了。”刘贺也在装疯卖傻。 不愧是老师和学生,一个不直接问,一个不直接答。 没想到,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王式,居然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看来,以前老朽是错看看殿下了,殿下心思缜密,确实适合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