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刘家大院
南京今年的第一场雨,洗刷掉了不该存在了的一切。 半夜无人大雨倾盆而下的街道,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一个左脸不断抽搐的男人在雨中叼着根烟,有些可笑,不过手中的刀却流下的是血红的雨。 坐在屋檐下是个穿着袍子的男人,男人拿着个细小的烟枪,淡然的吐出一口薄烟,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男人接通了电话清了清嗓子道:“一切都解决了。” “全部死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阴沉,如同这天。 “沒有一个活口,南京这个位子你能坐稳了,我希望你结一下帐。”男人手中熟练的转着烟枪,声音是异常的冰冷,可能是这雨吹來的风,紧了紧紫色的袍子。 “报酬自然不会少,不过我手里还有一个活,不知道王当家接不接。”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阴森森的笑意。 “我只关心报酬。”男人起身冲淋雨的家伙摆了摆手。 这一边脸不停抽搐的家伙不再淋雨,迈着很奇怪的步子,來到屋檐下,伸出个脑袋,一副呆瓜模样。 男人直接给了这男人一巴掌,放下手机道:“豹子还沒回來。” 被抽了一巴掌,这男人脸上的抽搐更严重了,使劲摇了摇头道:“铁骑哥,豹子哥还沒回來。” 李铁骑皱了皱眉,冲这一副痴呆模样的男人摆了摆手,再次把手机放到耳边道:“说,让我杀什么人。” “这活有点棘手,青岛郭青衣,能不能吃的下?” 李铁骑的眉头更皱了,吸了口气烟,考虑着什么。 “只要你能弄死郭青衣,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会给你今晚三倍的报酬,这些钱,足够你们快活大半辈子了。” 李铁骑敲了敲烟枪,深深的吐出一口道:“你就等郭青衣的脑袋。” “我知道对你來说有难度,所以给你们透露几个消息,最近青岛的土皇帝说不定有对郭青衣下手的意思,但光凭潘为公可不一定玩的过郭青衣,所以需要你多出几分力。”电话那边穿过轻笑声。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指挥着,正好我也跟这郭青衣有点恩怨要了解。”李铁骑挂掉电话,瞪了傻乎乎看着他的痴呆男。 “铁骑哥,我们下一站要去哪?”男人左脸不抽搐道,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青岛。”李铁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从兜里掏出一盒沒被雨淋湿的红双喜,扔给这抽搐男一根。 这痴呆男连忙接过,直接把叼在嘴里的湿烟吐掉,接过李铁骑递过來的打火机道:“铁骑哥,你对我真好。” “打住,烟还堵不住你这张臭嘴,我怎么教你的,不会说话就老老实实闭嘴。”李铁骑一脸rou麻道。 痴呆男一脸被训话的小学生的表情,捂着嘴点燃烟,都不敢多往外吐出几口二手烟。 仍然不见小的暴雨,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也來到了这屋檐下。 “豹子,人都解决了?”李铁骑把剩下的大半盒红双喜递给这腿有缺陷的中年男人,态度算是很恭敬,甚至胜过跟刚刚那个南京郭家的家主打交道。 满脸胡子拉茬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点燃烟,顺着屋檐滴下來的水洗着手。 “刚刚郭家那家伙又给我一个活,我接了。”李铁骑咳嗽道。 “我知道,我们去青岛杀人...”痴呆男脱口而出道。 李铁骑照着痴呆男的后脑勺就是一耳光,痴呆男一脸惊慌的回过驼,看着李铁骑瞪他的眼神,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青岛他有仇人?”中年男人很惬意的抽着一根烟道。 “郭青衣,老交情了。”李铁骑突然笑道,脸上涌现出两个比较标准的酒窝,不过在这种地步沒有幽默。 绰号豹子的中年男人楞了愣,表情也严肃些,吐出一口烟道:“什么报酬。” “今天价的三倍,这郭家是下血本了。”李铁骑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 “确定这郭战平不会耍什么心眼?”豹子弹掉长长的烟灰,一脸平静道。 “他敢?”李铁骑起初愣了愣,不过立马变成一副有恃无恐。 “去了青岛我们可不可以吃龙虾?”痴呆男终于憋不住道。 “吃吃吃,就TM知道吃,今儿要不是豹子护着你,你今天就得少一个零件,青岛的龙虾你能吃得起?”李铁骑立马变成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滔滔不绝的开始训起痴呆男,而这一脸可怜相的家伙,也只有在一边脸抽抽的份。 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激流暗涌,当这一道道洪流汇到一起的时候,或许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又或者一个故事的结束。 北京。 尴尬过后,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赵匡乱恍惚的睁开眼,摇了摇头,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的记忆断片了一般。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上的一阵钻心疼,赵匡乱呲牙咧嘴一阵,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大岳正对着只有两条小草鱼的鱼缸愣神,恭三儿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早饭在桌上。”恭三儿懒的睁开,半死不活的动了动手指道。 赵匡乱风卷残云的解决早饭,才发现此时已经快接近中午,易萤火小桃花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就剩下这三个无业游民。 “小爷,去不去拜访拜访刘老爷子?”赵匡乱活动了活动身体道。 恭三儿睁开了一只眼,不过却打了个哆嗦,一副心有余辜的表情道:“我就不去了,那老头正想着法子吃我,今儿我去见见一个老朋友,晚上在这集合。” 赵匡乱点了点头,也沒有强拉着恭三儿,不过却带走了沒什么表示的大岳。 上了出租车,把整个后座让给大岳,一路上出租车师傅不停瞥着大岳,在这里像是大岳这种块头的,虽然不是什么万中无一,但还属于稀有玩意。 有着大岳这身板的威慑力,师傅罕有的沒带两个外地人绕路,一路带两人來到一个偏离市区,甚至从业十几年都沒跑过几次的地方。 下了车,赵匡乱罕有的给了小费,带着大岳转向步行街,走过这条街,再过两个马路,就是刘家大院。 “乱子哥,这个刘老爷子是谁?怎么小爷这么怕?”大岳问道。 赵匡乱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刘傲阳这个踉踉跄跄的老人,最后总结道:“刘老爷子跟你老爷子很像,知道恭三儿为什么怕了吧?” 大岳一脸明白的点了点头,对于传统到骨子里的老头,一般都不待见恭三儿这些歪门邪道。 “两人都姓刘,有关系也说不定。”赵匡乱喃喃道。 “从出生起,沒听说过有北京的亲戚,我爷爷说我们刘家人一般不跟京城人打交道,说是在北京失过面子,具体有什么渊源,我也说不清楚。”大岳挠了挠头道。 赵匡乱点了点头,所谓的家族,怎么不会有些恩恩怨怨,但对家族两字,赵匡乱是打心眼的不待见,但不待见归不待见,该妥协的时候还需要妥协,这是赵匡乱这些年最大的一个收获。 拉着个大岳,不是一般的有回头率,连发传单的小伙都不敢靠近,看大岳如同看动物园跑出來的熊似地。 一路走到刘家大院,赵匡乱的头都被看大,敲了敲禁闭的大门,大岳则很有兴趣的看着门口的两尊巨大的石狮子。 敲了一会,根本沒有什么反应,赵匡乱也感觉头大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硬闯。 终于,巨大的木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一个十來岁的小男孩,咧开着嘴看着赵匡乱,缺了一棵门牙,模样不是一般的好笑。 “你是谁?”小男孩转着眼珠道,看着一脸寒酸相的赵匡乱,有些训斥的语气,一副小小高人一等的模样,不过看到靠过來的大岳后,吓的打了个激灵,又往后缩了缩,这次就露出了半个脑袋。 “我找刘傲阳,你知不知道?”打死赵匡乱都不相信这孩子会听说过他的名字,所以直接开门见山道。 “报上名來。”小男孩喝道,小脸虽然故作镇定着,不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生怕这块头巨大到抽象的大岳会扑过來,这样子,让赵匡乱想起了那虎头山脚下的叫四川的孩子。 “赵匡乱。”赵匡乱苦笑不得道。 小男孩晃悠着脑袋,看來是沒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却是又默默的往后退了退道:“你们别动,我去告诉我师父,特别是你,大狗熊。”说完,小男孩冲大岳做了个鬼脸,像是逃一般关上了木门,撒欢的跑了。 赵匡乱无奈的拱了拱手,能叫刘傲阳师父的孩子,估计也不是平民百姓,赵匡乱姑且把这个孩子划分到了二世祖的阶级,所以任性点也见怪不怪,谁让他出生就摊上了命好。 大岳则一副憨笑,仰着头道:“这孩子我中意。” “一声大狗熊就把你给收服了?”赵匡乱大笑道,看向大岳所看向的方向,刘家大院这四个字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