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八章 空无一人
已经睁开了双眼,却还是目不见物,龙云尝试着要活动几下手脚,然后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之前会认定这都是梦。 和寻常的穿越情形不同,此时此刻,他并没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触觉、更无法控制似乎变得十分沉重麻木的躯体,像是瘫痪、却又保有起码的麻木知觉,这感觉真是怪异之极,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大概就和中了神经麻痹类毒素、运动神经传导完全被阻断的情况有点类似? 身体不听使唤,感官也形同废物,这一开始让龙云心生恐慌,他不无心悸的联想到另外一种情形。 “植物人”的内心状态,这世上当然没人能真正说得出来,难道就像现在这样,没有知觉、无法活动般活像一具尸体吗…… 变成“植物人”,或者陷入其他更恐怖的局面,换做是谁都会害怕,龙云也不能免俗。 不过,在恐慌不安的情绪中沉浸了片刻,仿佛黑暗中现出一丝光亮,心脏砰砰乱跳的年轻人还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假使自己的躯壳、也就是维克托*雷泽诺夫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那至少说明维克托还没有死掉,这怎么说也还是一个不太糟糕的讯息;另一方面,即便身体不听指挥,身为超能力者也还有其他方式去和外界沟通,于是他勉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放任思绪在周遭游荡。 是的,意识窥探、甚或意识渗透,这时候理应可以派上一些用场才是! 只不过…… 原本还持有一些理智,几番意识扫掠后,浸没在黑暗中的龙云却只觉浑身冰凉,如果不是身体麻木,他几乎都要惊呼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扫掠的结果,周围一个人的意识活动都没有? “空无一人”,作为概念实属平常,这时候却让龙云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就他的经验,意识窥探的作用范围可大可小,并不确定,但经过长时间磨合,即便在人多眼杂的场合也总能捕捉到两三百米、甚至更远处的意识活动,反馈回来的讯息还比较清晰;但现在呢,任凭他怎样努力,也没发现附近有任何一点人类出没的迹象,这不禁让他心生迷茫,很快又因为联想而转变成了恐惧。 不管是“植物人”也好、被俘后严密羁押也罢,四周为何会一个活人都没,这完全不正常,难道说…… 一旦开始胡思乱想,龙云的思维游走就很难刹车,就在事情出现转机之前,他甚至开始考虑这样一种恐怖之极的可能,莫非维克托坠机后身受重伤、被美国人误认为已死亡,结果现在已经被盖棺下葬,埋在了厚厚的土层之下,要是那样的话——这让他马上想到一部小成本电影,里面的情形就和这想象一模一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 万幸,就在头脑风暴愈发失控时,深陷黑暗的年轻人总算窥见了一丝曙光,发觉远处出现了人的意识活动,就立即挣扎着发动了意识窥探。 不管这家伙是谁,眼下,这也是搞清楚情况的唯一机会了! 被四周的沉闷气息压制的喘不过气,仿佛濒死的溺水者拼命向岸上挣扎,知觉还有些生涩的龙云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做到,先大致扫描来人的思维活动,没发现多少有用的讯息,但即便只是一点概念,也足以让他弄明白自己现身在何处。 哦,这个人,他是……是一个海员。 一个海员? …… 黄昏时分,美国东海岸某处。 风过浪涌的北大西洋上,迎着摇摇欲坠的血色夕阳,一支规模不小的远洋船队渐渐从天边现出身形,汇入繁忙的朴茨茅斯港进港航线。 从海岸遥遥望去,和寻常商船队的组成不同,仅见一艘巨型集装箱船的编队里另有好几艘灰白色战舰前呼后拥,显然运载的货物非同寻常。巨型货轮上,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只在舰首堆叠了几只四十英尺标准箱,等轮船逐渐驶入港口、填满码头上警戒者的视线,甲板上仍然显得非常冷清,非但不见凭栏谈笑的船员,就连一点匆匆忙忙的人影都见不到。 “呜~~~~” 汽笛鸣响,伴随低速柴油机的低沉轰鸣,沉默航行的“圣乔治”号一点点驶入狭窄水路,在同样沉寂的海岸陪伴下缄默前行。 巨轮进港,对历史挺久、规模却不算大的海港城市朴茨茅斯来说,既是寻常日子里司空见惯的景象,也是一道颇为壮观的风景——然而,和往常情形不同,港口岸线,防波堤,乃至靠近海边的建筑里,这时候全都空无一人,提前赶到的USNG士兵们驱赶完所有靠近港口的居民、工人后,自己也后撤到距离岸边数百米的警戒线之后,用手中的M16、乃至悍马车上的大口径机枪来回比划,将任何试图偷*窥的家伙喝阻在外。 货轮进港,为此居然全城戒严、更驱逐了快一千名当地民众,倘若让小报记者来揣测,结合当下世界大战如火如荼的现实,“军方在朴茨茅斯秘密装载核弹”之类新闻自然是信手拈来,却和眼下正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丝重合。 四月份的朴茨茅斯,虽然是一个还算晴朗的好天气,黄昏时的风依然带着几分凛冽,“圣乔治”号的高悬旗帜也随风猎猎,约二十分钟后才停泊到位。 这边货轮进港,小城西侧的天空中,不多时又传来一阵低沉悠远的“笃笃”声。 随着声音不断迫近,夕阳余晖中一架直升机现出身形,颇具特色的长条形机身上,两副旋翼正卖力搅打着空气,这架径自飞来的“支奴干”一路疾行,从USNG大兵们头顶掠过,随即远远悬停在刚刚靠港的“圣乔治”号舰首上空,不多时,就摇晃着降落在十分宽敞的集装箱货轮前甲板上。 机身停稳,涡轴引擎的运转声渐渐消失,一个身材中等的壮实男人跳下飞机、在甲板上站定身形,随手摘下了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