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子难过
南门月把戚赢儿从村里的榕树头带回来后，一整日都没再下地，就怕余家的人会再来闹事。 戚老爷子一直躺床上没下来，就连午饭都是老婆子替他端进去的。戚赢儿从村头耍回来之后也是闷闷不乐的，午饭都没吃几口就回屋了。 南门月把家务忙活完后，想到里屋看一下戚老爷子，被老婆子拦下了，她摇摇头，一脸凝重，看着就知道戚老爷子状态不好了。 如果南门月猜的没错，戚老爷子应该是摔骨折了，上了年纪的老人钙质流失快，骨质酥松，稍微轻轻跌倒都有可能跌骨折。今日戚老爷子被这么重重打倒在地，尾骨坐地，肯定是伤着了。 南门月没执意进屋，而是转身到荔枝树下把老爷子打磨到一半的桌子，继续帮他完工。这老爷子估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她这一折腾就弄到了日头偏西。伸了个懒腰起身，赶忙到厨房弄饭去了，家里仅剩的几杯米她全倒了，打算煮干饭吃，那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的香喷喷白米饭。 南门月不仅煮了米饭，还把庄老婆子藏的严实的腊rou也拿出来炒了，仅剩的那块猪油也是跟着南瓜一起煮了。 该吃的吃，吃完还有力气去挣。 煮熟的南瓜盛在碟子上，看着上面浮着的油星子都觉得有胃口。替每人都盛好了饭，这才去招呼他们过来。 戚赢儿睡了一整天，整个人有些萎靡，跟平时那个活蹦乱跳的猴儿判若两人，见着桌子上的腊rou，也依旧一副呆滞的表情。 南门月不晓得怎么哄他，只能挑了几口瘦rou夹到了他碗里，“快些吃，明儿娘带你下地抓田鼠去。” 戚赢儿乖巧地点点头，扒了一口饭在嘴里嚼了好久都没吞下去。 南门月叹了一口气，见庄老婆子还没出来，干脆找了个食盒，分了一半的饭菜进去，提到里屋去给俩老。 里屋内，戚老爷子紧闭双目，看似睡着了，庄老婆子没舍得走，坐在床沿直抹泪。 她跟老头子都是苦命人，生了个闺女刚嫁人生娃就难产去世了，外孙刚抱到手，儿子就被人抓了壮丁。好不容易在山里头捡回来一个乖巧媳妇，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却摊上这样的事。 南门月把食盒轻轻搁在了床头的桌子上，拍了几下庄老婆子的肩头，算是个无声的安慰便出去了，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替他们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回到厨房，戚赢儿已经吃饱了，今儿的饭菜比昨晚好，可是他的饭量明显没有昨天多。 南门月用袖口替他擦擦嘴，把他抱了下来，看着一家子这样，她也无心下筷。她抱着戚赢儿回到了两人下榻的屋子，把他放里边，自己也挨着躺了下来。她侧过身子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戚赢儿，想给他讲个故事。 “在一个炎热的夏夜，一颗星星从夜空掉落，它飘啊飘，落在了斧底山山顶的一处草地上，石头吸收日夜精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石头突然裂开，从里头蹦出了一个胖娃娃。娃娃的哭声引来了在山上伐木的老爷爷，老爷爷见着娃娃很是讨喜，便把他抱回了家。” 南门月说到这里，见着戚赢儿已经被自己的故事所吸引，于是故意打住了。 戚赢儿眨巴着大眼睛，抬头好奇地看着自个娘亲，“后来那个娃娃长大了吗？他家在哪呢？” “后来那个老爷爷给娃娃取名叫戚赢儿，你猜他在哪？” 戚赢儿一听，这名字跟自己一样，乐了起来：“娘的意思是，赢儿就是那个石头蹦出来的娃娃么？” “对了，你真聪明！”南门月揉着他的脑瓜，算是鼓励。 戚赢儿瞬间恍然大悟，他是从山上捡回来的，娘也是，他们就是一家人啊，所以他才不会是什么野孩子呢。 南门月见着戚赢儿脸上浮起了笑容，整个心都随着愉悦起来，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戚赢儿保住整个秘密，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 戚赢儿开心地瞪着脚丫子，打了几个滚之后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南门月熄了灯也睡下了。想着第二天不用早早下地，便一觉睡到了天蒙亮。 早饭就把昨日的剩饭煮成了稀粥，再煮了几个番薯，炒个咸菜。 煮好了早饭，没顾得上吃，找来了两个粪箕，上面垫上几块不要的麻布，把火炉烧出的炭灰铲了进去。 地里有一小片番薯苗已经种下一段时间了，老婆子本打算把刚开那片地种好再给这苗下肥的，现在地被周氏夺走了，趁着空闲便决定今天挑去下了。 炭灰装好，南门月又回屋里套了件外衣，打算喝碗稀粥后下地去。院子的大门又被人咚咚敲响了。 声音规律而沉稳，倒不像是来找茬的，南门月搁下碗筷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穿靛蓝色长服的男子，那装扮不是村里人，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丁。见着开门的是个妇人，又歪着头想往里头瞧。 “这是戚木工的家吗？” 南门月点点头，见着不是来找茬的，便腾开位置让他进屋，“我家老爷子在里头，要进来坐会嘛。” 那家丁摆摆手，有些不耐烦，“你去告诉戚木工，让他赶紧收拾工具去给我家公子修花圃，说好的卯时上门，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人影。” 南门月这才想起老爷子前日跟他说的修花圃的事情，她连连点头跟那家丁道歉，跟他保证马上出发后，家丁才放心离开了。 她没跟家丁说老爷子受伤的事情，怕别人临时换了角，现在家里情况这样，再不接活一家子就得讨饭去了。 南门月杵院子里深思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工具她会用，修花圃不需要什么技艺，把花栏做的牢固就好，家里的院子有几处都是老爷子修的，她大致晓得什么模样。 她没敢告诉老爷子，怕老爷子阻止她去，而是偷偷问了庄老婆子那公子家的地址。 庄老婆子刚开始不大同意，后头经不住南门月磨耳根，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那公子家的花圃都是老爷子修的，农活不忙时，老婆子也会跟着一道去，也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