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回 赵王来京
未央宫,宣室殿。 宣室殿,居未央宫之北,乃未央宫前殿正室所在。 数丈大的殿门虚掩,其内灯火通明,殿中莫名透着一股压抑之色,春陀垂手站立在右下侧,上方的刘彻横竖着眉毛,翻看着一份份奏简。 “对了春陀,赵王进京了么?” 刘彻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着下方的春陀,眉头微微皱起。 “禀陛下,赵王午时已下榻驿馆,刚刚递了奏呈的。” 春陀猛地听见皇帝的问话,连忙拱手一礼,抬头看了一下刘彻,便又迅速低下头颅。 “奏简…唔,朕倒是忘了。” 刘彻眼睛一眯,霎时间像是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朱笔,两个时辰前春陀好像提过这么一回事。 朝右侧奏呈中翻了两翻,便找到了春陀刚刚所说的奏简,拿在手上展开,基本上都是一些问安的话,最后才说明想要进宫的请求。 “既如此,便传诏让他进宫。” 刘彻边说边拿起朱笔批注,春陀见状连忙上前,这道奏简是要送到驿站,然后凭借进宫的信物,两者俱在手才能进宫。 “张汤呢?可曾从齐国返回?” 刘彻又连忙一语,赵王进京,肯定是为了燕齐两国的事。 想起这个事,刘彻面色悄然有些怒火,前者日子收到主父偃罪状,便是赵王递上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下诏让张汤去齐国,将主父偃缉拿押解回京。 “禀陛下,得到消息说,齐王月前已经下葬,廷尉本该亲自押解主父偃进京,听来人说还要查一些东西,具体廷尉并未言明,因此还未到京。” 春陀偷偷看了刘彻一眼,开始如实禀报,这些事情皇帝不问,他是不会说的,尤其是这种事情涉及刘氏宗亲之事。 消息是今天早上刚来,奏简肯定是在御案上放着,皇帝只不过还没有看到,但是如今皇帝问了,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他春陀能在先帝大行,继续待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噢…主父偃押解到京了,把奏简找出来给朕看看。” 刘彻点了点头,春陀从右侧拿起一份奏简,他不似刘彻那样翻找,几乎每天来的奏简,只要放到这桌上,他都会记住位置。 “陛下!” 春陀双手捧着竹简,刘彻伸手接过,又见皇帝不再想问,连忙拿起刚刚批注过的赵王奏呈退了出去。 春陀退出殿外,挥手招来一名黄门吩咐几句,随后又转身进入殿中,还是站到原先之地。 “去,传诏廷尉正,让他严加审讯,御史张欧,命其旁听。” 刘彻将奏简放下,脸色有些铁青,这上面内容,大概是主父偃不承认逼死齐王燕王,只是承认接受了贿赂。 这就让刘彻颇为恼火,没有逼死齐王燕王,那怎么死了? “诺!” 春陀应答一声转身退下,刘彻斜靠在御座,眉头紧皱,一张脸色凌厉的吓人,主父偃的胆子真的太大了,他的胃口也大的吓人,收受诸侯王贿赂多达两万金。 先不说逼死二王,月前赵王将主父偃罪状递上来时,他就知道主父偃肯定是收了贿赂,可没有想到是这么庞大的数字。 “真是混账!” 刘彻再也憋不住怒骂一声,好半晌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刘彻随之也没有纠结,这只是一个大概审问,等过两天廷尉府审讯之后才能再说,相信过不了几天张汤也会回京。 又过了片刻,突然有黄门在外说赵王求见,刘彻挥手让春陀出去相迎。 “臣刘彭祖拜见皇帝陛下。” 少时春陀领着一名中年走了进来,低着头尽显卑屈之色,行至御座下方躬身行礼。 “哈哈,王兄来了,去岁听丹儿言说,王兄卧病在床,朕还为此担心,看到王兄康健,朕心甚慰。” 刘彻爽朗一笑,下了御座扶起刘彭祖,面色尽是欢喜,拉起刘彭祖的手开始嘘寒问暖。 “承蒙陛下挂念,臣未能进京朝觐,有罪。” 刘彭祖心中别提有多惊愕,他这次进京本来依制不符,心中已经准备好了挨训的准备,可是现在准备好词都说不出来。 “你与朕是兄弟,说什么罪不罪的,来呀,给王兄赐座。” 刘彻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转头看了一下春陀,刘彭祖又是告罪一番,俩兄弟主次落座。 “王兄此次回京,可以在长安多待些日子,陪朕说说话。”
刘彻笑盈盈模样,说着说着突然叹息一声,也不知真情流露还是假情假意,圣意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陛下,臣此次进京,臣斗胆,臣是为齐王哥哥鸣个不平,陛下深知,齐王性情温和,待人以宽,何此遭遇此恶啊陛下,臣再请陛下诛杀主父偃。” 刘彭祖跪在地上,整个大殿都充满哭嚎之声,主父偃不死他心难安,主子治不了,整死个奴才很容易。 这近年来他整日提心吊胆,尤其是燕王身死,他感觉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去年更是连齐王刘次昌都自杀,他那种惧怕之意更甚。 试问天下诸侯王,那个没有一点不检,这是要让他诸侯王灭国亡种。 “王兄月前上疏朕看过,主父偃已缉拿廷尉府,王兄又何必亲自来京,车马劳顿,至于齐王之死,朕心同王兄一般无二,只不过国有国法,如今审讯未出。” 刘彻眉头一皱,其实他本不想让刘彭祖进京,可又不得不同意,毕竟死了两位诸侯王,不止诸侯王等着他的表态,天下人也在等着他的态度。 再者说了,来的还不是别的诸侯王,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就冲这个你还不得不妥协。 “陛下,恕臣直言,主父偃此人骄奢跋扈,乃小人尔,承蒙陛下恩泽,推恩分封,福我刘氏各王一脉,然主父偃者,却仗着陛下信任,竟凌辱我诸侯各王,私自收取贿赂。 陛下不知,主父偃在外,天下臣民皆以其人代表陛下,然主父偃不思忠君,却如此行事,不顾及陛下之圣明,让诸侯各王皆以为朝廷是要铲除诸侯各国。” 刘彭祖说着,偷偷看了上方的刘据一眼,额头上已是布满汗珠。 啪! “混账东西,刘氏诸侯王,大汉之宗亲,朕之手足,朕之根基,朕岂能自绝。” 刘彻一拍御案怒声斥责,这帮诸侯王这是要逼宫,明摆着是要他杀了主父偃。 “陛下,正因如此,臣请陛下为推恩大计正名,请诛主父偃,以安天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