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尽魔渊
在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后，泽西斯回到了自己在诺克分校的学生宿舍。 这是一间简陋的双人宿舍。里面摆放了两张床，两条靠背椅，一面破损的挂镜，以及一个共用大衣柜和一张方形书桌。除此之外，就再也别无他物了。 此刻，一个少年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正在写些什么。 从外貌来看，这个少年比泽西斯大一点，约莫15岁左右，却早已摆脱了稚气。 精致的五官刻印在俊朗白皙的脸庞上；星眉剑目，隐隐露出少年人少有的刚毅之色。一身白色的魔法长袍穿在他的身上，说不出潇洒飘逸。这般令人赏心悦目的气度，仿若帝室贵胄。 事实上，这位少年也确实是皇室帝子——他是泰达帝国七皇子：夏米尔。 同时，他也是今年诺克分校被法拉多纳魔法总部所录取的另外一名魔法学徒。 夏米尔听到了自己的同窗兼室友，泽西斯的脚步声。他没有停笔，而是继续忙着伏案写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泽西斯，你回来了。” “嗯，今天运气真差，被席亚叮了个半死。”泽西斯进了宿舍，一把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看着还在写东西的夏米尔，不由地皱了下眉：“你还再写席亚布置的那篇论文啊？” “嗯，还没写完。” “海蓝之星号最迟后天就会到了，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前往法拉多纳——你不去准备行李衣物，反而有空写这劳什子的论文？席亚又要求拿你的论文去做她的‘精华论文’” 席亚不仅是诺克岛启蒙魔法分校的副校长，同时也是“魔法世界通解课”的课任老师。这门课程主要学习霞光大陆的魔法发展历史以及各种族各地区的地理状况，风土人情。 简而言之，通过学习这门课程，可以对整个霞光大陆有个比较完整的了解。 泽西斯和夏米尔一样，成绩优异。基本上每门功课的成绩都能列入全年级前三，唯独这门课程，他是年段倒数前三—— 因为他认为这门课程太过照本宣科，缺乏新意，所以基本没有在这门课程上花过时间。 而且最令泽西斯懊恼的是，每个礼拜，席亚教授都会要求她的学生们，按照她的命题和授课能容，来写一篇论文。然后从中挑出一篇她认为最好的“精华论文”和最差的“次品论文”向学生们展示。 基本上，夏米尔凭借着他那严谨的逻辑思维，优雅的文笔以及有如教科书般工整的论据，其论文总是能够成为席亚钟意的精华论文。 至于次品论文，则万年不变，非泽西斯莫属。 按照席亚的原话：“泽西斯的论文可以把所有还在世的魔法界权威学者给气死，然后再把那些已经过世的魔法界权威学者给气活！” “嗯，反正就要离开这里了，那就把该做的给做完吧。”夏米尔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还为了上次通解课席亚拿你的论文做‘次品论文’而生气？可是她每周都是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已经习惯了！” “上次不一样！”泽西斯恼怒地说：“虽然以往我所上交的论文，主要是为了敷衍了事。但上次席亚布置的那篇论文课题，却是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感兴趣的。 为了研究这个课题，我参考过无数有关这方面的魔法书籍，也做过许多调研，所以我有充分的把握，我那篇论文的推断有着极高的真实性！” “你是认真的？”夏米尔问。 “绝无虚假！”泽西斯认真道。 夏米尔不禁皱起了眉头：作为泽西斯的同窗和舍友，他太了解这个比他还小三岁的少年。 泽西斯平时看起来似乎总是嬉皮笑脸，流里流气。但是如果他真的认真起来，那么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握住事物的本质与真相。 夏米尔时常惊叹：在泽西斯那无拘无束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颗玲珑剔透心？ “我记得上次论文的课题，是论述深渊之海中的那个巨型无底海洞——无尽魔渊的吧？” “是的，”泽西斯说道：“众所周知，深渊之海之所以得名为‘深渊之海’，就是因为在这片汪洋的中心，有一个直径长达数万公里的、深不见底的巨型海洋黑洞！也是当今世上最大的深渊！ 同样的，这个海洋黑洞形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威能无穷无尽，永不停息~凡是靠近漩涡边缘的东西都会被吸入其中，就好像是口吞尽万物的魔渊~ 久而久之，这个巨型的海洋黑洞，就得名为‘无尽魔渊’。” “没错”，夏米尔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而且无尽魔渊的可怕之处还不仅与此：据说每隔一段时间，无尽魔渊都会莫名的陷入狂暴期，惊人的能量洪流从魔渊深处涌现出来，每每引发深渊之海上大规模的元素潮汐。 （注释：元素潮汐是指由于天地间各种魔法元素的大规模混乱，而造成的各式各样的天灾异象——狂雷飓风，地震烈火等等。而深渊之海的元素潮汐所引发的异象比较特别，往往让数百万公里海域的海水变成血色） 而此时的无尽魔渊，其引力和辐射范围将以几何倍数递增——其威力之巨大，哪怕是神圣巨龙来了也挣脱不了！” “嗯，”泽西斯不置可否：“无尽魔渊有如此规模和威能，再加上各种各样有关于它的的神秘传说，导致大陆上各族各国的权威学者，哪怕是耗尽白头也要对其进行锲而不舍的探索和研究： 这个魔渊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它真的是大自然的特殊杰作吗？ 为什么会不定时的会陷入狂暴，释放出那么庞大能量洪流？ 种种的疑问，困扰学术界久已，但至今仍然没有一个可让世人信服的解释。” “所以你就标新立异，提出‘无尽魔渊其实是神灵之战后所遗留的产物’？难道你认为霞光大陆真的有神灵吗？”夏米尔皱眉问。 泽西斯挥挥手，说：“夏米尔，我亲爱的朋友，你很聪明，但是你的思维太僵化了。 你以为我说的‘神灵’就是指光明真理教廷那些神棍所信仰的‘光明真理神主’？亦或是兽人萨满供奉的那些丑陋的木雕图腾‘图门战神’？再或者是其他一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夏米尔对泽西斯的反问有点无措，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泽西斯不理会夏米尔的窘境，自顾自地说道：“我所说的‘神灵’，只是个类比：指的是那些远比人类强大、超越我们智慧和知识理解范畴的存在。 他们可能来自域外（没错！夏米尔，我没疯，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有无数的文献和资料可以证明霞光大陆曾经迎来不止一批的域外来客，只是你对这些从来都漠不关心而已！宇宙这么大，有其他高级智慧存在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可能就藏在霞光大陆的某个角落，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公开现世罢了！ 而这些强大的存在，拥有人类无法解释和理解的毁天灭地般可怕力量，所以我们称他们为‘神灵’！ 某种意义上来说，巨龙也可以被称为半个神灵。只是巨龙们虽然强大并且拥有高级智慧，但是并未超过我们的理解范畴而已。” “可是，泽西斯”夏米尔无奈地说：“这只是你的设想和推测而已。 就算霞光大陆真的有存在过你所说的‘神灵’，但是你又如何证明是这些‘神灵’之间发生了惨烈的战斗，甚至造就了无尽魔渊呢？” “很简单”，泽西斯对夏米尔神秘一笑：“我从地精那里听来的。” “什么？” “夏米尔，你应该知道那个经常和我谈买卖的皮里斯地精：巴卡巴布鲁吧？” “嗯，你说的就是那个又矮又丑，一身干巴巴绿色皮肤，顶着两个滑稽的有如猪耳朵般的猥琐地精？ 我当然知道——你上次还从他那边买了一副可折叠式的弹力飞床和豪华加长版全息魔法水晶，用来偷窥女生宿舍。” “嗯，就是他。”泽西斯笑着说道，自动无视了室友后面的那些话：“你知道地精简直生来就是做航海商人的料，他们天生练就一付与霞光大陆各种族做买卖的好手段。 巴卡巴布鲁也不例外，他虽然常驻诺克岛，但是和龙岛的巨龙们都有生意往来！ 据巴卡巴布鲁说，有一次，他和一头赤炎红龙谈好了一笔大买卖：运送了一批上等的精灵族‘魔法清泉酒’到龙岛交换一箱的‘龙涎草’。” （注释：清泉酒是大陆各族高层最偏爱的一种名酒，由精灵族采用族中最好的清泉加上复杂的魔法工艺酿制而成。酒味香醇无比，更是绝佳的疗伤解读圣药。只是后劲极大，哪怕是喝上一小杯，也足够一个成年人昏睡一整天； 龙涎草则是一种神奇的植物，是各种高级魔法药剂的核心组成成分。但因为数量稀少，所以经常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当然，对巨龙们却是例外——因为龙涎草经常生长在巨龙出没之地，所以在龙岛上随处可见） “嗬！和巨龙做生意？”夏米尔叹道：“这个地精还真是能耐不小呀！” “呵呵，是啊！”泽西斯点点头，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巨龙有着各种各样的臭毛病——他们贪财好色，有着极强的虚荣心，喜欢炫耀财富，对美酒的渴望更是出了名的！ 交货的时候，那头赤炎红龙仅仅试尝了一口清泉酒，就赞不绝口。它抓起那些酒桶，就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倒——大概喝了半车的酒，后劲就上来了。 硬是抓着巴卡巴布鲁不让走——这差点吓死地精了，还以为红龙要抓他做点心呢！ 原来啊，是红龙喝醉了兴起，想带地精参观他这么多年来收集到的宝贝。 巴卡巴布鲁那个胆小鬼哪敢多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跟着喝醉的红龙一边观赏宝藏，一边听这头巨龙胡吹海讲~ 还真别说，巨龙们虽然脾气古怪，但却是霞光大陆上生存的最久远的种族了。 据红龙介绍，根据龙族中最古老的神圣龙碑记载，整个龙族大概在霞光大陆生存了有数千万年之久！而且龙碑上古老的龙文字还记载说，深渊之海的‘无尽魔渊’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所致！” “什么？！”夏米尔惊呼道：“它说是人为的？” “嗯。据说那件事还是龙族先祖亲身经历的： 在1千万年前，巨龙一族并没生活在龙岛，而是定居在大陆上，生活安逸而宁静。 （那个时候的霞光大陆，还没有人类和其他高级智慧种族，或许还在繁衍进化之中吧） 但是某天，霞光大陆迎来了两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他们所具有的力量，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光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压得包括巨龙先祖在内的所有霞光大陆生灵喘不过气来！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双方还互相仇视，没交谈几句，就开始大打出手。 那种级别的争斗，简直恍若世界末日~ 天空被撕裂，高山被荡平，海洋被轰出巨大无比的黑洞！那场战斗，直接导致了当时霞光大陆上九成的物种大灭绝！ 剩下一些比较幸运的生灵，则吓得仓皇出逃。而龙族，也是在那个时候，举族迁往（逃亡）龙岛的。 当然，那场战斗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那两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许是同归于尽，或许是双双离开了吧。 总之，唯有那个巨大无比的海洋黑洞残存了下来——而这个海洋黑洞，就是后世著名的‘无尽魔渊’！” 泽西斯叙述完了这个骇人听闻的史前辛秘后，不再说话，而是面带微笑，静静地伫视着夏米尔，似乎是在等待这位的反应。 “好吧”，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夏米尔有些艰难地笑道： “泽西斯，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非常的精彩，甚至有些震撼，无论它是你想的还是那个叫做巴卡巴布鲁的地精想的，它都是一个~嗯~不错的故事。” 夏米尔还是不相信他——泽西斯心里想道。 他注意到夏米尔的话里，用了“想”这个字眼，而不是“编”——他心里非常清楚，夏米尔如此小心翼翼的遣词造句，只是碍于双方的友情而已。 “嗯”，夏米尔仔细观察了下泽西斯的脸色，发现并无变化，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泽西斯的肩膀，说： “好了，我看你今天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吧。我把这篇写好的论文上交给席亚，回来我们一起整理行装。” “好的，你去吧。”泽西斯微笑着对夏米尔说。夏米尔也对他报以一笑，拿着论文，出去了。 “呵呵，精彩的故事？”泽西斯望着夏米尔远去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道失望的光芒，低声叹道：“人类从来不缺乏了解真理所需的智慧，但却缺乏面对真理所需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