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东铁匠

    在渭州城中生活的人们都知道城东有个古怪的铁匠，每日都是不修边幅的样子，每日醒来第一件事便去城中酒肆游荡，但却从不好酒，只会在酒肆的隐秘的位置坐着发呆，待到店中小二驱赶，便慢悠悠的起身，晃晃悠悠的回到铁匠铺，而且此人为城中人打造器具从来都是用吃食交易。因为其打造的器具巧夺天工，便有城中富商以千金委托铁匠打造利刃，但铁匠却罕见的发了脾气，疯魔似的念叨着：“学武多年又如何，铸器随心又如何，却永不得所念所愿。”随后只见到富商的下人面色煞白的从院中夺门而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让铁匠铸兵，而如何为此，也无人知晓，只知道铸兵是铁匠的禁忌。

    老韩气喘吁吁的停在铁匠铺前，听到面前的屋舍中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敲击之声，便晓得铁匠在打造东西，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若无急事，不可惊扰他人所做之事。”于是老韩便静静地站在院外，等着铁匠结束自己的工作，或许是路途劳顿，又或许是等待的时间过久，老韩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老韩睡醒的时候，便看到眼前站着早上遇到的那个怪人，老韩不由得向后挪动了几步，然后故作镇定的大声说道：“铁匠大叔，这是我母亲做的饼，天下第一好吃，你要不要吃？”铁匠并未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老韩手里的饼，随后便听到有口水吞咽之声，老韩看到怪人似乎很想吃自己手中的饼，于是小声的问他：“那我可否问大叔几个问题，如果大叔愿意回答的话就吃两个饼，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吃一个饼。”

    只见怪人先是从老韩手中夺去一个饼，几口之后便不见影踪，随后便思忖了一瞬，将剩下的饼又狼吞虎咽的吃下，待到怪人打了个饱嗝，便问老韩：“小娃娃，有什么问题要问我这个无用之人？”老韩便将之前问说书先生的问题又一股脑说了出来，只听到怪人慢悠悠的说道：“天下武运共十分，少林武当共占七分，其余两分归崆峒，最后一分便散于江湖。至于崆峒学武，每年崆峒派都会派门中子弟下山挑选弟子，看你的身子骨不算弱，心性简单，若有缘，想必也有机会。”老韩只觉得听的云里雾里，似乎懂了什么，但似乎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只好悻悻地点点头，又问了怪人一个问题：“大叔，真的有人可以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嘛？”只听到怪人说：“我只是一个打铁的，对武学不懂，或许真的有人可以这样吧。小娃娃，眼看着都要日落西山了，还不去找自家的大人，莫要他们担忧。”老韩猛地发现已经快到傍晚了，于是连忙起身，对着怪人说了句谢谢便匆匆跑开，跑了一段路却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话未给怪人说起，便跑到铁匠铺门口，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大叔，上元节快乐！”然后又转身离去。

    等老韩到了集市，远远便看到路边不断向别人打听自己的父母，看到他们焦急的模样，老韩顿时觉得脸上火烧一般，于是一阵小跑来到父母身边，听着熟悉的呵斥声，老韩羞愧的低下了头，随后等着娘亲发完了火，老韩又紧紧拉着娘亲的手臂，撒娇着让娘亲别生气，说自己想和娘亲和父亲一起去看灯会。听到老韩的撒娇般的语气，大人们顿时都没了脾气，只好告诫着老韩年龄尚小，不能自己乱跑，万一出个好歹如何向家中老人交代，然后故作惩戒的拍了几下老韩的脑袋，便带着老韩去看看灯会见见世面。

    可能在老韩的记忆中，这是他看到过最漂亮的灯会，不单单是那个时候父母健在，无忧无虑，也因为在这里，老韩遇到了这一生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那晚彩灯相连，来往的人们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路旁灯笼上的灯谜被猜出引得周遭一阵喝彩，稚子们都打着灯笼相互打闹，少男少女们结伴同行，老韩在拥挤的人潮中紧紧跟着父母，生怕又惹父母生气。等到了一处摊位前，父母便停下了脚步，娘亲摸着老韩头说：“很久没有带你出来了，刚才是我和你父亲太着急了，所以凶了你几句，娘亲给你买个糖葫芦作为和好的礼物怎么样？”老韩开心的摇着娘亲的胳膊说道：“谢谢娘。”老韩闻着手中糖葫芦的香气，强忍下了吃第一口的想法，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娘亲，让她和父亲吃第一口，要不然自己就不吃了，随着父母咬下糖葫芦，老韩便自己也吃了一颗，那个时候，老韩觉得这是天底下第二好吃的东西，因为第一是娘亲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