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醒人逝(2)
“啊!。。。”被刺中心脏的波才发出最后一声呐喊,随即压倒在杜夫人的身上,杜夫人艰难地推开他的尸体,向一旁拿着血淋淋的匕首侧身而立的“刺客”说道:“小嘉,去看看外面如何了?” 那“刺客”躬身答道:“是,唐jiejie。”接着朝房门走去。但见这刺客十五六岁年纪,婢女打扮,走路却是横行方步。他来到院中,轻声呼道:“吴大哥,乱贼都灭了吗?”话音甫落,只见一身长七尺六寸的劲装卫士从堂外转入道:“郭小弟,皆净。可传信否?” 原来那“刺客”是个男孩!只因长得皮肤白嫩,又童声未尽去,这才把旁人都给骗着了。只听他点头说道:“可以了,不过等会起事前请吴大哥和众位豪杰先纵声高呼‘大帅死了’,然后四门放火,好使荀大哥他们趁乱攻入。” 吴子卿干脆地答道:“好!”然后走到府门外的大街上,掏出一支骨笛吹了起来,凄惨的笛声仿佛杜鹃悲鸣,一下子刺破原本安宁祥和的夜空。 “大帅死了!”惊慌而又悲哀的呼喊突然间响彻阳翟城的大街小巷,几乎同时地,城里四处起火,扑火救命之声夹杂喧嚣。这时,裴元绍和余大牛才来到城西门口,他们听到城里的动静,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舅舅!”裴元绍一声悲呼,就要冲进城门,余大牛赶忙一把扯住他,大喊道:“少将军,不可啊!” “放开我!我要去救舅舅!”裴元绍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余大牛可不会听裴元绍的,这两天来的连续变故让他感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自己和黄巾兄弟们罩了起来,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挣脱都摆脱不了被动待宰的处境,每一个冲动的决定都可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送命。只听他对裴元绍大声吼道:“元绍!冷静点!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邪门了,咱们可不能再鲁莽行动了!现在看来,官军早就占据了阳翟,做好了笼子等我们往里钻呢!我们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避一避,明早再派人进城打探消息!” 裴元绍不依,带着哭腔骂道:“我不!你个死黑牛,放开我!我要去救舅舅!你再不放手,我就宰了你!”余大牛主意已定,心想:为了大帅和吴副帅的嘱托,就算你日后扒我的皮抽我的筋,今天我也一定要把你拉走!想到这里,他大喊道:“二虎、圆子!” “在!”“快,和我一起把少将军拖走!” “是!”“不!放开我,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裴元绍哭骂道。 “主公,对岸有火光,估计是阳翟城里起火了。”张辽指着右前方四五里处向我报告道。 “唔。。。不错,看来内应又得手了,王使君和左中郎将的谋划真是厉害呀!”我感叹道,接着下令:“传令,下马渡颖水!”“诺!” 由于北疆的环境限制和训练时间不足,度辽营泅渡的整体水平很差,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要借助船筏做浮桥过河,在渡噀水上是我们就比其它骑兵部多花了三、四倍的时间,要不是步军行动带有搭建工具,花的时间更长,所以我决定此战结束后,突击进行人马一起泅渡的训练。 渡过颖水后,我率军来到阳翟城南门,扶风都尉周慎策马迎头笑道:“度辽将军安好!慎先至片刻,特来迎接!” 我也笑着拱手还礼道:“周都尉有礼了。此次靖是输得心服口服,凉州突骑,确是不凡!” 周慎谦虚道:“李将军谬赞了,陇西河谷纵横,地势多变,故我营骑兵多有练习;比之幽并以外大漠草原、驰骋万里,只能说各有擅胜。”接着又说:“左中郎将与王刺史亦已在太守府,请将军随某来。” 这时全城已是一片寂静,街道上除了手持兵器的哨兵之外不见一人走动。进入太守府,我见到了渴求已久的荀彧还有不大么喜欢的郭图、许攸,最令我惊喜的是郭嘉也在,不过王允和皇甫嵩对他不怎么重视,让他和一个叫吴子卿的侠客坐在一起,郭嘉倒也并不在乎,不一会就和吴子卿告退离去,我忙低声吩咐张辽、赵胜跟去,我则在府厅里和后赶到的朱隽等人听王允、何颙细诉前后。 原来,第二次党锢的时候,宦党矫诏发兵诛灭大将军窦武与大傅陈蕃,这件事情极大的刺激了士大夫阶层,以王允、卢值、何颙为首的士大夫们深感掌握武力的重要性,本来古文经学家遵照孔子的榜样就不排斥学习“六礼”中的射,所以对他们来说也有充足的理由涉足军旅,一般他们都亲近愿意学习古文经学的武将,而何颙等则更是注重结交豪侠剑客。 后来,何颙、袁绍、张邈(孟卓)、吴子卿、许攸(子远)、伍孚(德瑜)等人结为奔走之友,他们经常出入洛阳,设计解救或资助解救被宦官迫害的党人,在汝南、颖川、南阳、陈留等郡地方士绅的帮助下藏匿,使得很多仕宦及其家人保全性命。因为做了这些好事,再加上何颙早年游学太学时就被大儒郭泰、贾彪看重,所以虽然何颙无官又无爵,但他在天下文人士宦里的声誉很高,有一呼百应的力量,在奔走之友里面,也只有家世煊赫的袁绍能和他比肩。 许攸是个典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他还向大家讲述了何颙年轻时的掌故:何颙有个好朋友叫虞伟高,他身负杀父大仇,还没来得及报仇就已病重不起;何颙去看望他时,他流泪向何颙述说了自己的不甘和愤恨。何颙被朋友的孝心所感动,当即向朋友作了保证,后来他为朋友报了仇,把仇人的头带到已经死去的朋友的墓前祭奠亡灵。 我一听,这何颙竟然还是个铁血分子、亡命之徒!要是搁21世纪,那绝对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他竟然还是什么太学,也就是现在的一流重点大学的高材生!而且皇甫嵩、朱隽等人听完后对他行为的评价还很高,这世道真是够混乱的!不过我喜欢,够刺激,可以浑水摸鱼,嘿!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各部兵马都已报到完毕,皇甫嵩下令道:“各营早歇,明日庆宴!” 庆宴后的第二天,按照皇甫嵩、朱隽的商定,由朱隽率领扶风都尉周慎、度辽将军李靖、讨虏校尉陆纤、骑都尉曹cao、别部司马张超、佐军司马孙坚并颖阴傅燮部总计一万八千人马向东进攻正在围攻陈国的汝颖黄巾波才部。陈国现在的封王是刘宠,七天前传来的消息说彭脱部已经入境并且围困了都城,所以我军必须赴援,以免获得一个坐失藩王的大罪。 “右中郎将大人,末将请为先锋,杀贼立功,蹈死无憾!”孙坚奋然请命道。 朱隽微笑道:“文台果然忠勇可嘉,好!便依汝。”接着又嘱咐一句:“贼寇势穷,必多诡计,文台千万小心!”孙坚感动道:“谢大人,末将遵命!” 说来也巧,虽然帐内外站了二三十员将领,包括曹cao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和孙坚争先锋。看来大家都知道朱隽与孙坚是同乡,交情深厚,而且还听说这次孙坚的司马之职都是朱隽举荐的,所以倒不如做顺水人情让孙坚当先锋,关系的确很重要啊! 我军东南行经许县、新汲、辰亭、渡洧水、赭丘城向陈国都陈县进发,一路之上并未遇到像样的抵抗,黄巾军留守的兵马本来就不多,又听说波才主力大败的消息,纷纷弃城而逃,孙坚心一急,加快行军冲向陈县。孙坚所部,是他凭威望在下邳招募的吴郡以及淮泗精兵,共计千余人,轻捷彪悍,尤其善于结成多个小阵联合作战。 哪知追到陈县,孙坚还是扑了个空。原来陈王刘宠是个神射手,能开六石弩,十发十中!他在国相骆俊的协助下,整饬卫士,取出库藏的四千张强弩,并以身作则,迁出王府,和将士们一起驻扎在外城亭里并登城参战。在他的鼓舞带动下,陈国军民士气大涨,国都陈县收容了十余万逃难的百姓,刘宠又取出王府库粮加以抚恤,所以国民万众一心,防守严密,黄巾军又缺乏攻坚手段,只得在官军赶到前撤围而去。 朱隽得报后,立刻命令各部骑兵先行,加速追击彭脱部黄巾贼。 “大帅,怎么办,弟兄们逃散了一大半,官军实在追得太急,咱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啊!”龚都涨红脖子揣着粗气对彭脱说道。 彭脱痛苦地闭上双眼,汗水从斑白的额头、鬓角流淌下来,和着满脸的尘土划出一道道灰痕,“不,我不能死,我不能灰心,太平道的济世大业未成,我还要和三位将军以及张曼成兄弟会师雒阳啊!”想到这里,他已把抹干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景润的眼角,睁圆双眼大声道:“不怕,过了颖河就是西华,离咱们大营邵陵就不远了,那一带有不少湖沼小丘,咱们就在那设伏歼灭官军骑兵!黄巾必胜!” 刘辟跟着龚都等人一起高呼口号回应彭脱,心里暗道:“你的梦到头了,彭脱!袁老爷绝对不会让你活着会去捣乱了,你注定是要今天死的!” 孙坚领着三百余精骑率先过河,跑不出半里,便远远望见黄巾军的简易帅旗,他不禁欣喜若狂,大喝一声:“彭贼,哪里走!”彭脱随即丢掉帅旗向东狂奔,孙坚哪里会放过这等好机会,一马当先追了过去,追出约两里地,来到一片不过七、八丈高的小山丘夹峙的道路上,突然不见了黄巾军的踪迹,正疑惑间,只听得两边杀声大作,数千衣衫褴褛的农民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农具包围过来。 孙坚叫苦道:“吾立功心切,又入险境,悔不该不听公伟公之言!”左右护卫急声道:“司马勿慌,此地并无深险,贼军又少弓弩,我等誓死护卫司马杀出贼阵!”孙坚猛醒,立刻集结手下向南冲突。 龚都见敌将带领百余官兵勇猛冲锋,所向披靡,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不禁大怒,于是他拿起自己的六石弩,猛一上弦,站起来就瞄准敌将射去。少顷,只见敌将肩部中箭伏在马上,龚都大喜,抄起大刀喊道:“众兄弟快随我前去斩下那狗官的头!” 彭脱也是一阵惊喜,正要发令,突然,东方军鼓声大作,官军的大队骑兵杀来了!彭脱长叹一声,挥手道:“撤!”说完转头,才走出十几步,突然背心一麻,猝然倒地。左右黄巾卫士大惊,忙去扶起,可是彭脱已被一箭射穿,当场毙命。 “大帅死了!”剩下的黄巾将士茫然地喊着四散而逃,斗志全消。龚都惊闻,也是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帅死。。。死了,怎。。。怎么。。。怎么办?”刘辟趁机跑来劝道:“龚大哥,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在朗陵有不少生死之交,咱们先去那里。要是官军逼得紧,就西进桐柏山,到张上使那边去。” 龚都慌忙点头道:“也是,只有这样了。”说着便和刘辟一起向西南逃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刘辟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哎,赵老爷子,你说彭脱逃跑的路线怎么这么怪呀?它不往南跑却往西跑,却不是跑到我军的夹子里面去了吗?”我一边策马一边向旁边的赵胜问道。 “是啊,西华、邵陵的上游就是颖阴,这不是自己赚进咱们的笼子了吗?”张辽也奇怪道。 “也许他是想先回老营收拾一下再逃吧。”韩进推测道。 赵胜沉吟一会,突然想到说:“是了,将军,西华南方下游便是汝阳,汝阳乃是世家袁公的地盘,袁家四世三公,根基深稳,胜早年经过时,方圆二十里都是他家的田地,坞堡连着有几里长,家奴五、六千人呢。想来是黄巾贼害怕,不敢从那过吧!” “噢,那我们不妨过去看看。”我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