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手腕的勒痕

    第一卷

    1.57手腕的勒痕

    半夜，劳伦斯公共墓地。

    再次被挖开的坟墓中，罗冲将一个裹尸袋内装入的两具尸体全部扔进去，看着乔妹和安娜向墓坑内倒入两袋食盐，这才把两发希腊火霰弹打进去；冰蓝色的火光瞬间升起，照耀着墓坑边三人平静的面庞。

    “幸好尼尔的住处比较偏僻，周围没什么住户，要不然枪声引来警方，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乔妹轻轻松口气，慢慢靠在了爱人怀中，“乔纳森，我不明白尼尔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是我只在最后看了一眼，也知道这具身体中绝不是原本的安吉拉*梅森灵魂。”

    “因为受骗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骗自己。”罗冲最后看了一眼完全烧成飞灰的尸体，抄起铁锹开始填土，“也许他一开始发现不了问题，一起生活一个多月后，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这其实就是人的阴暗性，很多时候宁可自我欺骗。”

    就像是现代的电信诈骗一样，如果一开始被人骗去了不少的钱财，还能理解为“上当”，那随后还是不断汇款、寄钱，甚至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搭上，要说真的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被骗，那才是完全在骗人，无非就是不死心，继续自我欺骗罢了。

    “相比于这个，我其实更担心另一件事。”安娜皱着眉头，看向手机中打开的一份文档，“我们解决掉复活尸之后，我就打电话向阿什询问，让他发过来不少资料，这类复活尸很常见，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各种内容非常杂乱。

    比如说，关于如何杀死它们，这份资料上的方法就有一堆，相对靠谱的烧成灰，或者尸体放入棺材，然后用银桩插入心脏，彻底钉死在里面，但也有沾了黑色野狗鲜血的银刀刺入心脏、砍掉头颅埋在不同的地方之类，怎么看都不靠谱——乔纳森，我们其实不确定是否杀死了它。”

    “如果仿造湮灭子弹都杀不了，我们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就这样了。”将最后一锨土扔在坟茔上，罗冲终于松了口气扔下铁锹，“安娜、乔，其实事情没这么复杂，猎魔本就是尽我们所能，尽可能多的杀死它们，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那就如你所说。”安娜点点头没再多说。

    “乔纳森、安娜，刚才我发现了另一座墓碑。”乔妹轻轻拉住两人，指向了不远处的坟墓，“原本只是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其他坟墓是不是被污秽之地侵染，直到我看到墓碑上的刻字。”

    “玛丽*温彻斯特，1983年。”三人慢慢走到坟墓前，一起看向墓碑，罗冲忍不住念了出来，“乔、安娜，这应该就是温彻斯特兄弟母亲的坟墓，没想到她竟然正好埋在附近，前些日子分开时，我记得他们说要过来放松一下心情，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约翰*温彻斯特死在了内布拉斯加州的林肯，按照猎人葬礼的传统，应该也是埋葬在那里。”安娜轻轻一叹，表情复杂的轻抚着眼前墓碑上的名字，“玛丽*温彻斯特却埋在了这里，明明是一对儿相爱的夫妻，死后却只能相隔千里，乔纳森，我记得你说过，猎人并不是一个能够长干的工作。”

    “能活过十年的不多，像温彻斯特一家这样，三代猎魔人的更少。”罗冲轻轻一叹，一左一右揽住两個妹子，“乔，其实艾伦是对的，她虽然没有退出猎人的圈子，却只做些后勤、信息类工作，当初阻止你进入......”

    “乔纳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乔妹甩给他一记白眼。

    “哦，我亲爱的哈维尔小姐，这无关于对错，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把你拉回家，然后一辈子当我的小女奴。”罗冲坏笑着低头轻吻妹子，“只是因为世事无常，这才耽误了一点儿时间，但不影响最终结果，不是吗？”

    “那我呢？一个美丽的误会？”安娜冷笑着说道。

    “宝贝儿，我当初可没拒绝你的一点儿索取——嘶！”罗冲赶紧一把抓住落在自己腰上的两根“纤指”，“而且这么长时间我们一起生活，难道不是很快乐吗？”

    “嗯哼！”安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中间的工具人，这才揽着乔妹向车子走去，三人都知道，这样的“特殊话题”没法再继续了，“乔，有什么想法吗？我记得你不喜欢温彻斯特兄弟，而且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那就离开吧，真可惜了劳伦斯不少的风景，我们还没逛过来呢。”乔妹笑嘻嘻的脑袋靠在安娜身上，“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内陆活动，不如找个能够看海的地方吧，我准备问问艾伦，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案子。”

    “嘿，你们两个！”罗冲赶紧冲过来，一把将两个妹子搂在怀里，“其实如果想要旅行放松的话，我们没必要非得是为了案子.....”

    “乔纳森，不能偷懒哦！”安娜一记肘击将某人撵走，这才拉着乔妹进入后车厢，“单纯的旅行有什么意思？我有一种感觉，猎魔对我们有很多好处，只是现在看不见。”

    “哦？”罗冲表情一动，想起了安娜坠落天使的身份，就没再继续追问。

    新墨西哥州，艾尔帕索，鲍比*辛格旧车回收厂。

    “嘿，乔纳森，好久不见，能接到你的电话真是荣幸。”鲍比靠在长椅上，满是胡茬的脸上带着笑容，“我还以为你只会联系艾伦那里，这边除了证件之外，就再也不需要呢，有时候我都后悔，为什么我没有一个漂亮的女儿。”

    “鲍比，你就是现在想生，恐怕也来不及了。”罗冲调侃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不瞒你说，我也找过艾伦，可是她那里没有合适的案子，我就想知道，伱这里有没有？当然，有个前提，希望案子的发生的地方正好可以看海。”

    “你这让人羡慕的混球，我活了五十多岁，还从没听说过能当猎人当到你这么舒服的。”这下鲍比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如果你想看海的话，东海岸还是西海岸？我这里正好都有，但这些不是没有代价的。”

    “放心，你的账号我还记得，很快就会把费用汇过去。”罗冲并不缺钱，更不会在这样的“生意”中玩花样。

    “乔纳森，你知道我并不缺少资金。”没想到鲍比却拒绝了他的汇款提议，“相比于我们的工作中用处不大的绿纸，我其实更需要你再其他方面的东西，比如......”

    “鲍比，你的贪心连上帝都会惩罚的。”罗冲还能猜不出他的需要？他从《覆雨翻云》世界带回来的玄铁、精金、寒铁之类材料虽然数量很大，但并不是无限量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那些东西的价值。”

    “感谢你的夸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鲍比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至于上帝的惩罚，别忘了我也是猎人，应该只会下地狱，自然无所谓见到他——乔纳森，我知道你那些材料非常贵重，所以我拿出手头上最合适的几个案子任你挑选。

    它们的位置分别是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罗德岛州的普罗维登斯和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最后一个虽然不能看海，但那里是全世界最大的河港城市，同样不会让你失望，我相信你的两位姑娘应该不介意——不得不说，如果能让我回到二十多岁，再有这样的两位姑娘在身边，就是撒旦我都不介意交易。”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给湮灭子弹注入能量启动的办法。”罗冲笑着说道。

    “你知道的，只要找对方向，办法总是有的。”鲍比微笑着说道。

    “我全要了。”罗冲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了成年人的选择，“我会给你准备足够两百发湮灭子弹的材料留在艾伦那里，等到温彻斯特兄弟过去的时候，让他们给你带上，这两位你应该信得过，没问题吧？”

    “记得查看一下邮箱。”鲍比*辛格满脸笑意的点点头，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乔纳森，接下来的话不算我们的生意，你不用多想，正如你刚才所说，温彻斯特兄弟和我的关系你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适当的帮助他们，在整个猎人圈子里，你的实力是公认的。”

    “鲍比，抱歉，你知道的，乔不喜欢他们两个。”罗冲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没说死，“不过，如果真有什么需要合作的案子，我也不介意多个朋友。”

    “那真是太遗憾了。”鲍比轻轻一叹，挂断电话慢慢放下手机，想了想又重新开始拨号，片刻后接通，“迪恩，你要是有空就帮我跑一趟威斯康辛，艾伦那里——当然，这对你们同样有好处，足够数量的湮灭子弹自么样？嗯哼，我当然是最棒的......”

    半个多月后，马里兰州，巴尔的摩。

    略有微风细浪的海面上，一艘小型快艇正以最高速度在呼啸着狂飙，急速的转弯加上后面甩出十多米的尾迹，让岸上的观众忍不住惊呼出声，偏偏驾驶快艇的是一个金发泳装的漂亮姑娘，甚至在岸上都能远远听到她兴奋的笑声。

    “乔纳森，安娜也有这么放开的时候？”岸边的一座遮阳伞下，乔妹不放心的看着依然在狂飙的快艇，最后还是忍不住向爱人询问，或者说是找个安慰，“这是她第一次开快艇吧？你看海面上，就是一开始的教练都没敢这么开。”

    “让她放松一下吧。”罗冲无奈摇头，哪还不明白这是坠落天使在以自己的方式排解压力，从堪萨斯州的劳伦斯到马里兰州的巴尔的摩，足足几千里、十多天的路上，他可没少被“压榨”，“其他问题不如等她回来再说，反正这次的案子不着急。”

    “鲍比这里的消息真的有些粗略，让我不得不再找阿什帮忙完善。”乔妹撇了撇嘴，开始敲击小桌上的笔记本键盘，“托尼*吉尔斯还有凯伦*吉尔斯，一对儿夫妻，一个多月前先后死于凶杀，死因都是被人割断了喉咙，他们的工作是自由会计师，目前警方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乔，不是所有人都有阿什这样的计算机高手，搜集资料的同时顺便再做个比对——自由会计师？专门给人做黑账、洗黑钱的吧？”罗冲无语的撇了撇嘴，“因为生意太大或者没做好，被人灭口或者报复了？至于警方的线索，阿什从巴尔的摩警局网站上看的？”

    “他还黑入了警局的数据库，里面内容多出不少。”乔妹又敲了几下键盘，将屏幕转向了罗冲，“这些是案发现的场照片，所有细节都非常清晰，这对儿夫妻并不是一起被害的，而是前后差了大约一星期多点儿，但这些照片却非常有意思。”

    “同样是在吉尔斯自家的私宅，同样死于被割断喉咙，同样在死前报警说，总觉得家里被人盯上，而且房间气温突降。”罗冲慢慢点开一阵个文件夹、总数过百张的图片，表情也随着翻看愈发凝重，“但最主要的问题，却出在了手腕上。

    根据警方的调查，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或者反抗痕迹，偏偏阿什的比对显示，两名死者的手腕上都有明显的勒痕，还是那种需要长时间紧紧捆绑才能产生的痕迹，再加上刚才说过的‘气温突降’，乔，至少鲍比没有给错案子。”

    “阿什对比了巴尔的摩近期的案件，根据警局数据库中存放的资料，近一年已经有十多起能够联系起来的案子，但警方并未在意。”乔妹白了某人一眼，看出他在为鲍比*辛格说项，“乔纳森，我只是不喜欢温彻斯特兄弟，但还不至于为此讨厌和他们有联系的人，不喜欢鲍比是因为他和艾伦是同行。”

    “咳咳，这些案子死的大部分是红灯区的年轻姑娘，阿什把现场照片进行了比对，发现她们的尸体上都有手腕捆绑的痕迹，最早一个叫克莱尔*贝克尔。”罗冲尬笑着点开一份资料，“洗衣粉商？死前两次因为贩卖洗衣粉被捕，只是因为数量太小，这才释放了。”

    “所以，你的意思呢？”乔妹严肃问道。

    “那就从头开始，既然最早死的是这个克莱尔*贝克尔，调查就从她开始入手。”罗冲一锤定音，“只凭这些资料还是有些不够立体，我准备直接去警局，向当事警员询问——戴安娜警长对吧？材料影印件上有她的签字。”

    “不如兵分两路吧，吉尔斯夫妇的私宅那边也需要调查。”乔妹想了想说道，“我和安娜去警局......”

    “不，你跟着我去警局，吉尔斯私宅那边让安娜负责，她总能看出不少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调查案发现场最合适不过。”罗冲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你在我们三个里面实力最差，不带在身边总觉得不放心。”

    “随你！”乔妹面颊一红，甩给某人一个妩媚的眼神，随即看向从海边小码头过来的安娜。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某坠落天使笑着调侃。

    “不，你来的正好。”罗冲微微一笑收起了笔记本，塞给乔妹后一左一右揽着两个妹子离开沙滩。

    堪萨斯州，劳伦斯。

    “迪恩，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你问出来了吗？”站在一片刚刚泛出新绿的墓地上，山姆看着哥哥挂断电话，很是不解的开口询问，“你一开始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是一片污秽之地，有人亵渎了死者，但事情都被解决了，坟墓中......”

    “是乔纳森。”迪恩收起手机，表情无奈的说道，“我从艾伦那里了解的，就在前几天——山姆，我们总是慢一步，他实在太强了，仿佛永远都追不上。”

    “迪恩，我们没必要比较什么。”山姆只好劝说哥哥，“父亲留下的那些消息材料，阿什已经推算出了很多东西，黄眼恶魔每次活动都会留下痕迹，我们只要顺着追查下去，迟早能彻底将它埋葬掉，而在这些工作中，我们需要乔纳森的帮助。”

    “是的，帮助。”迪恩显然不服气，但好歹承认差距，“你这些日子总是有幻觉，梦见黄眼恶魔在作恶，我让阿什帮忙对比，已经找到了你梦中的地方，不如现在就去看看，乔纳森总不会连你的梦境都能抢先一步吧？”

    “在哪儿？”山姆立刻问道。

    “里弗格罗夫，但是阿妹你看有两个地方都叫这个名字，分别位于伊利诺伊州和俄勒冈州，我们可能需要分别去一次，否则很难搞清楚具体情况。”迪恩无奈说道。

    “就是俄勒冈州。”山姆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迪恩愣了一下。

    “墙上有一幅画，内容是一个火山湖，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被捆在椅子上，然后你走了进去......”山姆表情复杂的描述。

    “一枪崩了他？”迪恩明显是在调侃。

    “对。”山姆的回答让迪恩瞬间愣住，“还有其他很多东西，都能证明是俄勒冈州，我......就是知道，就好像是我和他们有什么感应一样，很——奇怪，还有黄眼恶魔，我总是能在梦中看到它。”

    “好极了，我们这就过去！”迪恩虽然很无语，还是点头同意了弟弟的意见，“这些日子你的所有幻觉，基本上都是和黄眼恶魔有关系，这一次应该也一样，我们现在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你一样，被它‘挑选’的孩子，也许这次就是其中一个呢？”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迪恩猛地踩死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