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至如此，情何以堪

    送走了别的学生，许乐带着陈豪来到了办公室，陈豪是不走的，学习差，要在许老师办公室做完了作业才能回家，甚至连下午饭都备好了放在学校食堂。这是陈老爹特意再三向许乐要求下安排的，从初一下半学期开始就是如此，大半年以来，陈豪的语文成绩直线上升，从二三十突破到了接近八十，连其它学科的成绩都进步了不少，陈老爹更是为自己的英明决定高兴不已，下定决心一直要把这项决定坚持到陈豪初中毕业。

    陈豪学习成绩进步，又觉得许老师做生意的点子连老爸都佩服，早已在心中把许老师当做了偶像一般崇拜，对许乐的话比自家老子还听，做为班上的刺头，也理所当然的被许乐用来诏安其他几个调皮蛋，陈豪做的很出色，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八二班早已牢牢的团结在以许乐班主任为中心的班中央周围，近两个学期以来，班级发展蒸蒸日上，学习成绩进步神速，在平行班中甩掉了吊车尾的称号，正在向领头羊发起冲锋，前途真正是极好的。

    连许乐最近都时常露出了笑容。陈豪抬头看了看桌对面埋头改作业的许老师，心想：“许老师笑起来还是蛮帅的嘛，嘿嘿，要不......”

    “你写完作业了吧，完了拿着我的饭卡去食堂打上三份米饭，两份拿过来，一份去了菜，在食堂那边加上你给我拿的板栗焖鸡，给邓老师送去，老规矩了，快去快回。”许乐头也不抬，向陈豪吩咐着。

    “又用我妈给我炖的板栗焖鸡去讨好邓老师，你自己怎么不去？邓老师有什么好的。”陈豪慢吞吞的收拾好作业，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许乐站起身来，抬手拍了陈豪的脑袋一下，板起了脸：“你懂什么，这怎么叫讨好，是邓老师身体不舒服，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再说了，你天天下午拿那么多好吃的，就咱们俩怎么吃的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懂不懂。别废话，赶快去，板栗焖鸡保温的时间长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陈豪呲着牙:“知道了，知道了。”抓起桌上的饭卡跑了出去。

    六道弯中学是一所寄宿制初中，全校七百多学生，十六个教学班，住宿生也有百余人，学校老师大多是本地人，但是都在县城或者市里买了房，现在交通便利，一下班大家三三两两搭着伙，乘着有私家车的老师的便车回家了，偌大一个学校，除了门房，保安，值班的老师，也就剩下许乐和邓婵了，许乐和邓婵也就是这值班的老师，每人每月还有二百元补助。

    许乐和邓婵是2010年参加河北省特岗教师考试招进六道弯中学的，这学校因为地处乡镇偏远地带，很多年没进新教师了，2010年计划招5个人，但是真正到校并留在学校的也就许乐和邓婵，他们还都是外地人，许乐是陕西安康的，邓婵是四川德阳的。他们之前都在河北师范大学读书，却从未在大学见过面，分到了一个学校，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相处的也一直其乐融融。听说还有一个叫秦岳明的男老师，也分在了六道河，不过貌似连到校报到都没有，就直接被借调到了县财政局，县财政局的局长也姓秦，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反正学校老师都是言辞闪烁，背后做为谈资的。

    不一会，陈豪已经回来了，提着两份米饭，还有一个大保温桶:“许老师，我可都给邓老师送去了，我也敲门了，她说她不舒服在休息，我就给她放窗台上了，你交代的任务我可是圆满完成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来，吃个鸡rou先。”说话间，许乐打开了保温桶，一阵诱人的香气迅速充满了小小的办公室，师生两人围着一张老旧的办公桌，相对而坐，啃着鸡rou，吃着白米饭，真是有滋有味。

    吃完了饭，许乐又使唤着陈豪洗刷了碗筷，拾掇着关闭了办公室的窗子，电烤炉，正在拉窗帘，背后陈豪一边拎着保温桶，一边背着书包，耸动着肩膀嗫嗫地说：“许老师，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生气。我刚才送饭的时候，听到邓老师屋里有个男的说话的声音，我一敲门，立马就没声儿了......”眼见许老师拉窗帘的动作缓下来了，那拉帘子的手似乎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陈豪心中一横，说出了自个心里早都想好的话：“肯定是那个姓秦的，我爸都说了，姓秦的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鸟，邓老师也根本配不上您，许老师，年末我姐就回来了，我把她介绍给你，那可是我亲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会做饭，又善解人意，比邓老师强多了，我都在我姐面前说了你无数的好话了，您就是我将来的大姐夫，有我做媒，这事保证能成！你别伤心，好嘛？”

    许乐放下窗帘转过身，看着陈豪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好气又好笑，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半个字，只好叹了口气。

    “许老师你别叹气啊，我姐的照片你可看过的，真的是漂亮啊，你这么优秀，我姐肯定喜欢的，我爸我妈都很喜欢你，我撮合你们，绝对成！”陈豪生怕许乐不信，涨红了脸解释着。

    看着眼前这真挚的面孔，许乐心中温暖了很多，这单纯的少年，以为爱情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优秀，她漂亮，父母同意，便能走到一起了吗？却不知，这世间情爱，最难的，不过物质啊！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天真的以为着，只是，纯真毕竟会输给世俗，再真挚的心意，也比不过生活的柴米油盐，再深切的关怀，也抵不了现实的锦衣玉食，再美好的爱情，也敌不过未来的光明前途。

    许乐心中想着，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抚了抚面前陈豪的肩膀，有这样关心自己的学生，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站起来，陈豪已经不比许乐低多少了，本想抚头，却只能抚的到肩，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了吧。许乐啊许乐，你做为一个一文不名的外乡人，能给邓婵什么呢，就连送给她改善伙食的板栗闷鸡也是靠学生接济的。人家选了财政局长的公子，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经地义，你还难过个什么呢，你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嘛，何必孤影自怜，暗自神伤呢。

    许乐又叹了口气，脑中如电般闪过许多场景，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两个人刚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互相依靠，调笑打闹的一年多，却还是忍不住心口闷的好慌。这份感情，许乐从未敢告白过，只是默默付出，尽己所能，帮邓婵收拾屋子，两人周末一起做饭，一起逛这小镇，甚至后来帮她打饭，帮她上课，把好吃的都给了她，对她的课比自己的还上心。为了上好历史课，熬夜看袁腾飞老师讲课视频。这一切，虽累，却开心。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都变了啊......

    许乐深吸了一口气，又拍了拍陈豪的肩膀，笑着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平时看你都把你姐夸到天上去了，这回到舍得介绍给我了，我就不辜负你的好意了，我答应了！”

    陈豪惊喜的抓住了许乐的胳膊：“许老师，你真的不生气了，那可太好了，邓老师怎么配的上您啊，你都对她那么好了，好到我们班好多女同学都嫉妒了，再说了，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许乐一个爆栗打断了陈豪：“再废话我可真生气了，走，老师送你回家。”

    陈豪傻笑着揉了揉根本不疼的脑袋：“好嘞，我爸说学校冷，让你过去取床毛毯，刚好你去了我家还能和我爸喝两盅暖和一下。晚上就住我家吧，反正我家房子大，有的是床。”

    “行，我今儿就破个例，和老陈干上几盅，不过我喝醉了你得送我回学校，然后你再回去，反正你家也没多远。”

    “老师你真不在我家睡啊，我把你安排在我姐的闺房里，那床可香了，那香味，啧、啧......你不考虑考虑？”

    “臭小子，少诱惑我，一边去......”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冬日的寒风中离校而去了，天沉似锅，这天，可是要下雪啦！

    窘迫如许乐，手中仅只10块钱的时候，也愿意在这小镇的面馆里买上两碗拉面，一留给自己，一碗端给邓婵，还添上自己那份的瘦rou。

    爱至如此，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