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山人劝告以及送剑
昏暗的剑丘前，灰铁山人盘坐在无数仙剑之间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在他身前站着的则是继王平万年之后的亲自面对第二位天生剑体：南行。 很巧的是，此时的南行跟王平差不多大。 灰铁山人的境界高妙，在传说里就已经是剑仙般的人物，而当传说落在实处则更加强大。他这样的剑道至尊唯一关心的只有剑本身，因此他真的很喜欢王平和南行，那是因为只有他们可能在剑道上走的比自己更远。 数万年前的灰铁山人就是真正的修道天才，而他的天赋、勤奋、修行时间都是冠绝古今。如此多的因素影响下，天行大陆上能有望超越他的人，也只可能是天生剑体。 与一生不曾进入任何修道宗门的王平不同，南行自幼就成长在道门玄宗里，不论辈分只谈环境，他如今穿着的则是一身青灰法衣，和那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年轻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南行听着灰铁山人为他讲述了万年前的天生剑体，但他等对方说完了故事却连想都不想的说道：“这个故事是假的。” 灰铁山人笑着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您说的可能是王平的事，但到底还是在为我说法。” 好歹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南行对这些老人的想法已经有些熟悉了。 灰铁山人很欣慰南行的表现，于是他没有选择和王平那次一样出手刁难。而是解释道：“我只是拣了几件王平的事情跟你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罢了。” 南行问道：“您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灰铁山人见他有些心急，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告诉你，也许天生剑体都命中注定会走上一条极端的道路上。就像王平，一旦他握住了那把剑这辈子都别想回头。” 南行皱眉说道：“我们的天生仙剑？” 灰铁山人弹指射出一道剑意，而这道剑意迅速变化为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当王平握住了那把真正只属于自己的剑之后，他的人生自此开始直到终点都只有复仇二字。更无奈的是无人能消解这份仇恨……” “虽然我这数万年来真正接触的天生剑体只有两位，但好在我和王平接触的时间足够长，我自认为对你们还是有些了解的……你没有握住自己真正的天生仙剑，起码人生机遇这方面已经比王平好很多了。” 灰铁山人忽然想起来无数年前，自己那个时代曾出现过的一位狂人，难免有些感慨的说道：“修道者太过强大，心性若是无法归宁平静那么难免会成为祸患。你能不成为王平那样的人自然最好……” 南行觉得有些哪里有些不对，但他没怎么细想就说道：“我是我，那位是那位……我们不一样。” 灰铁山人很满意他的回答，于是开始了真正且对等的交流：“剑阁言家的传承很不错，就剑道而言足以与同阶段的我相提并论，但你知道为什么如今我只愿意见那个姓柳的年轻人吗？” 南行说道：“剑阁言家的行事风格太过腐朽不堪？” “腐朽二字用的很好，但问题的根本却不在这。” 灰铁山人挥手从剑丘里招来一把古剑，抚摸片刻后就把剑甩给南行然后说道：“剑阁之祖，也就是言家唯一的老祖宗，那个年轻人不错，就是性子太极端了，给后代埋了祸根。” “那时候忽然出现了天魔入侵，天行大陆遍地都时不时出现一尊魔神，日子很难熬。剑阁的老祖宗……哦，那个人叫言雨安。他的半个师父是开创了大乘境的无为真人，而那位真人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飞升者。” “言雨安得无为真人传道解惑，进境神速且战力极强，无为真人飞升后他自愿成为这个大陆的守护者，一心扑在抵抗天魔的事情上……” 灰铁山人说话的时候会偶尔思考片刻，确认没记错后才接着说道：“事实证明给自己太多压力不是好事，言雨安虽然修道但也结婚生了好几个孩子，而那些后代被他过分灌输了一些理念越来越偏激，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不屑于见同样的人两次，所以剑阁言家的算上他们祖宗我也只见过两位。那个姓柳的年轻人之前就是快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见的人自号云山真人。” 云山真人？ 灰铁山人毫不经意的一句话忽然刺激到了南行，因为他与云山剑派有些关系……但为什么是云山真人？ 南行忽然打断灰铁山人并问道：“您为何会愿意见那位云山真人？” 灰铁山人说道：“是他找上门了……原因是那座剑池。那人觉得是昆吾剑山的功法塑造出了剑池这样的天生宝地，实际上那当然不是。不过事情也确实复杂，毕竟云山真人之前居然从未有人发现剑池那等宝地，这件事情我至今都不是很明白原因。” 灰铁山人说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南行懂了：天行大陆虽然很大，宝地无数。但修道者存在了数万年，只怕在远古时代就已经把天生宝地都探索完了，更何况现在。 在这个前提下，云山真人还能发现剑池并以此开宗立派，可以说是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与他聊了没太久，毕竟他不知道的事物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灰铁山人一指点向之前扔给南行的古剑，一道缥缈的气息从其中释放出来，化作了一缕青烟。 而这青烟很快变成了一幅图。 灰铁山人很认真的看着南行说道：“你虽然年纪不大，经历不多。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些事情……作为天生剑体，别指望自己能过上普通日子。” “我虽然不精通算命，但说到底是存在了数万年，能捕捉到一些天机。” 南行已经习惯这种强者的自信，所以他干脆说道：“您果然还没死。” 这个时候各说各的显然不合适，但灰铁山人明白南行这是要节省时间，于是也配合他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也不算活着……哦，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找找另一位山人留下的仙踪，她估计是真的死了，但东西应该还留着在。” 直到此时南行才忽然想起天行山，他立刻问道：“您这样的人若是足够强大岂不是可以继续转生，这是什么境界？” 灰铁山人无奈说道：“我只是可以存在，早说了我无法转生。我那个时代自称山人的也就六个，我并未自号灰铁，只是外人给我加上的。” “另外五个人直到在我死前也就死了两个，一个是行天山人，他留了一座山但当时被封印了我进不去。还有一个是月梦山人，这人就是我说过的算命好手。剩下三个人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已经死了。” 灰铁山人的话语毫无疑问给南行带来了极大冲击，因为如今天行大陆的仙踪至少有数十处，而灰铁山人这样的存在居然还有五个？ 要知道他虽然死了，但还是存在着。那么另外五位要是也都还活着呢？ 这在修道历史上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月梦山人算命靠做梦，在我们那个时代她领悟的东西很特殊，可以观测过去未来。我想让你去找她留下的东西，是因为我觉得你命不好，说不定可以借此改命。” 南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道：“我命谈不上不好，总觉得遇到的前辈高人对我挺不错的啊……” 灰铁山人嗤笑一声说道：“所以我说你经历不够。” …… …… 南行被送出那片剑丘时也仍然记忆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方式在剑丘与昆吾祖庙之间来往，而且当他再次出现在昆吾祖庙时，他的身边多了一把细剑。 那是一把漆黑的细长仙剑，装饰雕刻都相对较少，看着就像是一根简单的烧火棍。 这把剑当然不是烧火棍，而是灰铁山人在无尽岁月里打造的无数仙剑之一：墨离剑。 南行感觉这是灰铁山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因为这把由山人锻造的仙剑已经和他进行认主了，所以他才知道这把剑的一切：墨离剑是具有火行神通的仙阶上品仙剑，若是精通炎火灭却之道就可以发挥这把剑的最大威力。 南行不精通火行遁术，火系术法的修行也很勉强。但在灭却之道上，经过劫灭传承的他可以说是当世最理解毁灭这一法则的人之一。 毫无疑问，这把剑非常适合南行。 以五行遁术为根基延展出无上神通甚至触及法则，对现在的南行来说是正需要的功课。 南行握住了墨离剑，一股炽热气息从剑身上涌进他的身体里……然而这道气息只不过是最初的试探，紧随其后的是宛若日火般guntang却又无形的热浪刺激着他握剑的手掌！ 一瞬间南行甚至想甩开这把剑，但他最终还是皱着眉头运转体内的真元剑意不断化解来自墨离剑的无穷热量。 此时古旧的昆吾祖庙内空无一人，南行也不客气什么直接握着剑盘坐在地上，默默地消磨着墨离剑的反抗意志。他怎么也没想到，墨离剑居然拥有一定程度的灵性，这可比部分无二剑强多了。 南行的本源剑意即是切割这个行为本身，而他对抗墨离剑的热量冲击也没有太好的选择，只是在手掌和剑柄的接触上切割出无数细小的空间裂隙，让这些暴烈的热炎尽数涌入虚空中。 许多燥热的气息从他的手掌处传开，甚至让他的发丝有了些许卷曲，但好在南行用空着的手捏了一道指诀，凝聚真元在虚空中画了一道太上玄冰玉寒神符，霎时间无数寒气填满了这座古庙的同时也在镇压墨离剑本身。 静谧的古庙内一人一剑就这么耗着，看看是谁能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