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力量对比

    扳倒赵文华，这是彭岳再次发起反击的第一步，而且在他看来，严嵩之所以树大根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爪牙太多，而彭岳现在的任务，就是干掉严嵩的这些爪牙。

    他在朝中被打压憋屈得太久了，但是他从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严嵩的一举一动，审视着他的各种行为，在寻找破绽的同时，也在学习着他的权谋与手段。

    他自信他也在不断地成长，在渐渐缩小着与严嵩的差距，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成为一个足智多谋，深不可测的人。

    这种隐忍与沉默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为了等待更强大的爆发，而如今，便是自己绝佳的机会。

    在严嵩看来，这个徐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自己无法左右的人：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太子太傅、内阁次辅。如果徐阶不犯像夏言似的那种大错，严嵩是决计动不了他的，而严嵩沮丧地发现，这个徐阶，要比当初的夏言聪明谨慎。

    在这场斗争中，严嵩渐渐走起了下坡路，而徐阶自以为现在处于了优势，可接下来的事情，才让他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很远。

    那是一次日常的工作报告，当一切事情都说完以后，徐阶转身欲走，却惊奇地发现严嵩就站在那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徐阶不自觉地放满了脚步，他觉得将会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只见朱厚熜拿出了一些无色芝交给严嵩，严嵩很自然地接了过来，然后得意地看了徐阶一眼，扬长而去。

    坐在上面的朱厚熜似乎意识到了徐阶的尴尬，于是笑着说道，“子升，你现在任职吏部尚书，政务繁忙得紧，就不要再做炼丹之类的事了。

    在那一刻，徐阶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原来严嵩早就开始为朱厚熜炼丹了！

    这不同于一般的大臣敬献丹药，而是一种默契朋友般的相互分享。朱厚熜把炼丹原料拿给严嵩，严嵩也跟着修道同乐。

    徐阶相信，严嵩是不喜欢修道玄学之类的东西的，但因为朱厚熜，他愿意去折腾这些东西，也就是因为这些“共同的兴趣爱好”，才让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

    朱厚熜与严嵩两人之间的沉默，两人之间的动作，两人之间的默契，两人对自己的躲避，真的不像一个皇帝与臣子的关系，在那一刻，他们就像一对在共同分享好东西的彭岳，而徐阶，就像极了那个被厌弃的外人。

    还有朱厚熜那句欲盖弥彰的话，更加拉远了徐阶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这说明朱厚熜自己也有这个意识：他在心里肯定是较多地偏向严嵩的，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

    徐阶终于遇到了彭岳当时遇到的困境：严嵩在朱厚熜身边呆的太久了，朱厚熜已经习惯了严嵩的小心逢迎，习惯了与他的接触相处，他们是君臣，但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朋友。

    但徐阶不一样，他和彭岳一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得力的员工，但无论工作做得多好，也不如那个和老板玩得好的朋友。

    徐阶感到一种绝望，因为他意识到这一道小小的鸿沟，是多么得难以突破，但是他不愿放弃，不能放弃，斗了那么久，忍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徐阶转过身来，慢慢跪了下去，“臣愿为陛下炼药，望陛下恩准！”

    徐阶不再管朱厚熜到底信谁了，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光顾着修道了，因为自己根本管不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成为那个朱厚熜最宠信的人，然后做这个帝国的守护者，不允许严嵩这样的人再肆意妄为。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阶努力地去讨好朱厚熜，想要像严嵩一样，实现从一个臣子到朋友的角色转变。

    同时，他对严嵩的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甚至做出了以下几件常人根本做不出来的事：第一，他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严嵩的孙子做妾，第二，他在内阁中再不发言，一切仰严嵩鼻息，第三，他借躲避倭寇之名，将自己的户籍从上海移到了江西，成为了严嵩的老乡。

    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麻痹严嵩，伺机反扑。

    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举动，尤其是当一个人的权势达到了某种高度后，谁都不肯这样低声下气地去结交另一个人，这也是彭岳当初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在权谋方面也比不上徐阶的原因，因为自己在隐忍方面，就万万比不上他。

    其实徐阶这样做，他的心里也在难受，也在痛苦，他不止一次地写信向东南的彭岳诉苦，可彭岳现在也没多少功夫搭理他，只是告诉他时机未到，耐心等待，因为他现在也正因为东南倭乱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汪直死后，东南沿海的那些盗贼就像疯了一样，陷入了毫无秩序的抢劫与掠夺中，而且他们还贯彻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原则，抢完了就跑，实在是令官兵的军力分配捉襟见肘。

    在这种情况下，彭岳只能采取一些应急措施，比如加强城防巡逻，几班将士轮班倒，虽然工作量大些，但效果确实很显著，至少防住了倭寇的突袭。

    其次，彭岳加重了对私通贼寇、趁乱作案的泼皮刁民的惩罚，如有以上情况，基本上就是个死，甚至会牵连到家人，倒也形成了不小的威慑力。

    不过这些只是应急之策，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还是实力，而这种情况下，要想增强实力，就是练兵，锻炼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现在彭岳已经放手把自己从京城带出来的那支火铳队，交由戚继光训练，因为他发现，有的时候兵器占优势，也不一定就会胜利。

    前一阵子与倭寇打了一场遭遇战，彭岳从京城带过来的那支火铳队损失不小，因为他们遭遇的，有不少是佩戴武士刀的日本浪人。

    他们的功夫真的很厉害，出刀极快，又专门往人要害处砍，即使配备了火铳，但只要一击不中，便有丧命的危险。

    加上当时地形也不占优势，明军死了不少人，还被他们抢去了不少火铳，就这场战役，彭岳和胡宗宪一直压着，都没敢往上报。

    现在就指望着戚继光能快点把军队训练好了，彭岳已经从唐顺之那里，讨来了六编之一，专门交由戚继光研究练兵之法。

    “你可要加油啊…”，彭岳看着满天星辰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