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文明
“轰！”战争号虚空舰的右舷径直撞上时光树外壁，整艘战舰顷刻间化为弦子，碎成了场金雨，洒向虚空之下的混沌黑暗中。这艘战舰的指挥官惊呆了，他指挥战争号撞向的明明是一艘虚空艇，结果敌人却突然在与虚空舰相撞的一瞬间消失了……军部已对这片虚空进行锁定，它是不可能进行弦子位移的！ 那艘虚空艇，在撞击发生之前已经尾随了战争号一路，战争号舰上的外置火力模块早就被它尽数摧毁，现在的“战争号”对它来说毫无危险性可言，苟延残喘着，狼狈不堪。 可却不知为何，它就是吊着战争号的半条命，追而不打，尾随其而行。 它本可以再发动最后一波攻势结束眼前的战斗，再去协助其余友军舰艇，将战场优势继续扩大，然而它却停手了……真是令人疑惑的cao作…… 回看此刻的战场上，竟多是这幅屈辱的景象。那敌虚空艇舰队整队划分成两队作战，他们中的一队将那些完全失去攻击能力的虚空舰层层圈禁住，限制它们的前进方向。 虚空文明的兵力零散分布在虚空舰队四周，以此强迫这些虚空舰乖乖聚在一起。小艇围大舰，好似子母舰队倾巢出动，远远看去，仿佛是同一支舰队，气势逼人。被虚空艇们“保卫”的瓮中之鳖们为了保全各自的虚空舰，不得不老老实实聚拢成一条长蛇，贴着时光树外壁向前非自愿性地推进。 另一支编队仍在与那些负隅顽抗的虚空舰作战，时空文明勉勉强强还有几艘虚空舰能有些抵抗之势，可惜不过是杯水车薪，回天乏术。纵观全场，这场遭遇战，虚空舰队已经算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跟在队伍最末的战争号指挥官不由得有些恼怒，他是气愤拥有辉煌历史的战争号面对羞辱，竟然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战争号是时空文明制造的第一艘虚空舰，它的配置远不如后来建造的虚空舰们优秀，甚至曾经还一度在作战演习中被充当成护卫舰，可这都没有关系，因为她真正的价值并不是建造她所花费的成本，而是她自建成以来，带来的千年安全感、归属感。以至于到现在，成了不知是多少人心中最后的信仰。 千年信仰，怎可被玷污？ 战争号虚空舰此刻如此受辱，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是指挥了这艘虚空舰近千年的指挥官。 宁可站亡，绝不跪生！指挥官下令降低战争号的航速，以寻求破敌之策。实际上，他也是有点借此挑衅敌人的意思——激怒他们，好让战争号在这场战争中体面下线也是行的…… 随着战争号航速的下降，它离溃败者舰队越来越远，然而尾随的敌人仍旧没有攻击意图，只是从“护卫子舰队”里又开出两艘虚空艇，一左一右，专门来照看这位“孤寡老人”。 眼见其中一艘敌艇出现在战争号与时光树外壁间，指挥官瞅准时机，命令左翼将推进力度拉到最大。 哦！他是想以战争号庞大的钢铁之躯去撞击夹在中间的虚空艇，如果不出意外，这艘虚空艇已是大难临头了。 那你就给战争号陪葬吧！这指挥官咬着牙，死盯屏幕。 结果，愿望虽美好，现实则是如此残酷，可惜绚丽烟花绽放之后，再无任何结果。几大舱的压缩能量爆炸释放产生的冲击波足以毁天灭地，一瞬间，时光树外壁被迫吸收的能量达到最高峰值，其受战争号撞击的区域混沌开来，那原本透明的区域消化不了如此庞大的能量，便向四周传递，巨大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无法被抵消，这使得外壁上短暂出现了空白间裂隙。几乎是同一时间，外壁胶状层立刻填补上缺口，混沌区域再次透明，时光树靠着自己就修复完毕了。威力是够的，就是炸了个寂寞。 现在，计划落了空不说，还白折了艘虚空舰。 “警告！警告！时空文明！请立刻退回时光树内部！否则两个虚空时（虚空文明计时时间）后你方将遭到毁灭性打击！”这自开战以来，时空文明收到的第一次警告。这条信息以弦子重组的方式出现在虚空舰队最高指挥官面前。 作战屏上的一行大红字太过于刺眼，包括总指挥在的整个虚空舰队的千余人在内，都能清晰看见那行用他们自己语言题写的警示。 “总指挥，舰队是否继续执行原定计划？”那行警示的出现已经小有一会了，领航号虚空舰舰长见总指挥瞪着屏幕一言不发良久，忧心会延误战机，就发问提醒。 “意料之中的遭遇战，原计划估计是无法继续进行了。”总指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寻问一旁最近的参谋：“舰队损失的情况怎么样？” “正在统计……我方作战初虚空舰共动用十三艘，其中一艘刚坠毁，五艘丢失攻击模块，三艘远航虚空舰均完好，其余战舰虽受创，但战斗系统基本仍能正常运作。”参谋的报告漠然，话语机械味浓厚。总指挥瞄了一眼上方的警示，嗯了一声，语气中掺杂着些许无力感。突然间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撇了眼警告又追问： “敌方呢？他们损失情况怎么样？” 参谋将面前信息屏向左一滑，敌方信息被移至指挥官面前，他答道：“我们侦查到守木人共出动虚空战斗单位三十一个，有一点要提的是君王号虚空舰装备的弦子重炮曾在锁定后精准击中过他们的一艘虚空舰艇，但反馈数据表明它虽遭到重创却未被完全击毁，要知道，当初我们可是用重炮轰开的外壁。”被毁虚空舰的分析战报出来了，参谋指着战报数据，又继续说：“开战初我们便对整片虚空作战区域进行锁定，在同一个空间他们不可能进行弦子位移，但如果他们是利用多个空间反复跳跃却是可行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虚空文明的科技高度，怕是已经超出我们目前科技所知的范围了。” 虚空舰自毁外壁的影像一遍又一遍慢回放着，指挥官看着看着又陷入沉思中，与他对战的守木人让他想起了千年前与守林人的谈话…… “愚忠思想极致洗脑，肆意鼓吹权力至上，文明基层创造者们变成所谓的消耗品，科技到最后又成为权力的附庸……你们是一个可悲的时空文明，也注定无法走向虚空文明，永远迷困在起始点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任何文明都有生存的权力，有发展的权力，这可是你们曾经带来的教义！这棵时光树的资源如此稀缺，才是我们文明的科技停滞不前的真正原因，我们制度的优越性注定只会带领我们的文明走向繁荣！现在，只有离开这里，才是我们文明真正的出路！” “无可救药。无法正视自己，注定止步不前。在这个世界，我曾有过几世记忆，最后才明白你们需要的根本不是出路，而是需要懂得满足！若让你们这样的文明进入虚空，贪婪、独裁、罪恶将会在虚空泛滥，虚空文明将走向灭亡！” “可笑！自诩正义，不用在这儿惺惺作态，你们不过是害怕我们取代你们而已，你们是在害怕，是在恐惧，就算再过千年，我们也不会放弃打破你们的牢笼！伟大的自由终有一天会到来！定有一日，我们会亲自撕开你们虚伪的正义，让自由降临虚空的每一个角落！” “指挥？”参谋一声询问把总指挥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此时的指挥官眼里又有了神，他整了下面部表情缓缓开口道：“这是我们离自由最近的一次，若我们再不成功，外壁新的薄弱点将会被守木人再次加固。下一次破壁需要等待的就不只是千年，遥遥无期的未来我们等不起了，必须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冲出去！以延续我们的文明！” “来吧！战吧！”狂热的呼喊声燃起众人斗志。 “虚空舰信息部指挥长，最后的底牌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准备集束弦子探测网，散在整个交火区，先把眼睛睁开再说！”总指挥顿了顿，仰起头又看见了警示，不免觉得有些闹心，“屏管员！这条红字还要让它在上面待多久？” 屏管员，属于第二世界最底层人员的一类，他们的逻辑思考能力基本被ai逻辑取代，“绝对服从”占据了他们大脑。据改造他们的第二世界科技员表示：他们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那为何不直接使用机械呢？两者功能基本都是相同的，机械服从性更高，而且这样做还有背人伦…… 这是最高效的资源利用，原本进化失败品都是直接被炼化成能源，是我们！也多亏我们！发挥我们的才智拯救了他们，给予了他们与完美进化者一同存在的机会！ 那屏管员瘦高瘦高的，双眼空洞，目光呆滞，“接收到新命令，正在执行。”随后，他左手手心朝上，显现出一块投影小屏，无神的眼珠注视着投影小屏，手指轻轻转动了几下，随后，屏管员收紧拳头，那小光屏消失了，而正中央大屏幕上，一片虚空又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千颗弦子探测网导弹均处在蓄势待发中，伴随总指挥一声令下，千余颗弦子弹被射向虚空。弦子弹，运动原理是靠导弹推动，出击时为高速最后阶段也会产生爆炸。高速是为了推至更远，爆炸是为给四射的弦子提供动能，好让其扩散更广、探测更广。不过现在导弹爆炸类攻击手段基本都算淘汰类，现阶段文明的攻击更多的是纯粹能量的攻击伤害，速度最次也是光速，而导弹的性质使用在弦子网却是刚刚好。 十二艘虚空舰装载的千余颗弦子网导弹向四面发射出去后，炸裂在虚空艇四周。伴随着一阵一阵弦子导弹的炸裂光芒，弦子微颗粒受到极致推动，在虚空中四处乱窜，快速散播，只消一小会儿便形成了一片rou眼看不见的探测区。 弦子微粒是虚空里已知最小的存在物，也是已知不可再分的细质，它是虚空万物存在的基础，拥有极强的吸附性，能附着在任何出现在这片虚空里的一切存在物上。单独存在的弦子具有微弱放射特性，仅凭双眼根本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只能靠专门的精密仪器检测放射性才能发现它们。 四周虚空因频繁爆炸，导致虚空艇附近能量波动剧烈，也致使虚空舰身产生颤动，但守木人们对这攻击则是不以为然，甚至连规避动作都没有。他们那意思仿佛再说：你随意瞎折腾，说定等待两个时空时便是两个时空时，这便是文明碾压的自信。 当弦子粒被散播到交战区域四处后，时空文明依靠弦子检测仪，总算能在作战区屏幕上看见自己虚空舰巨大轮廓后，以及敌人的真实坐标，真正围困虚空舰队的便是他们。在无数光点汇聚的众多轮廓里，那些本应该出现在某地的虚空艇们的轮廓，却觅不到任何踪影。 这一刻，总指挥可算是明白了，还有那悲催的战争号指挥也豁然开朗了。原来，虚空文明的战力单位偏移了自身产生的光影辐射，给时空文明造成信息误差，从战争开始，他们就已经被误导了。 欺骗了眼睛，欺骗了雷达，欺骗了整个时空文明！好一个绝妙的伪装科技！ 攻击的目标不存在，时空文明岂有打过的道理？ 指挥长痛定思痛完，立刻将敌方各艘敌方舰艇的实际坐标发送给所有战舰舰长，提醒他们提前锁定好敌艇实际位置，等待下一步指令。他没有立刻下令反击，指挥长心里十分清楚，这场战争看来，千年虽过去，对方的文明水平仍远在自己文明之上，单说这伪装技术，复制本体投影竟能根据外部情况来调整自己当前表现形象，都不知领先了时空文明多少年。 小心些为好，难保他们没有再藏一手。 总指挥转过身，俯视台下十三块区域的虚空舰舰员们，他突然想通一件事：这次远航行动的真正目的是殖民第三世界时光树:一是掠夺那儿的资源以武力发展延续自身毒菜文明，为未来征服虚空做好铺垫；二是寻找并抹杀在那里正在轮回的守林人，结束虚空文明对他们时空文明的敌对状态——这个时空文明普遍认为虚空文明与他们文明类型相似，皆是毒菜文明类别。他们认为虚空文明没有了领头羊，他们便不会再关注第二世界时空文明，那时，无人再会制裁他们，而那一刻便是第二世界时空文明冲向虚空的一刻！总指挥转过身，俯视台下十三块区域的虚空舰舰员们，他突然想通一件事：这次远航行动的真正目的是殖民第三世界时光树:一是掠夺那儿的资源以武力发展延续自身毒菜文明，为未来征服虚空做好铺垫；二是寻找并杀死在那里正在轮回的守林人，结束虚空文明对他们时空文明的敌对状态——这个时空文明普遍认为虚空文明与他们文明结构相同，皆是毒菜文明类别，认为没了领头羊，虚空文明将会将他们的视线移开，无人再会制裁他们，那一刻便是第二世界时空文明冲向虚空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