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终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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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一行人快速行走着，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一匹白马，每一个脚步落下都会陷入黄沙，等到脚拔出来时鞋子里已经灌满了沙子，这让体力消耗得更加厉害。 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丫鬟，看样子竟是比前面的白衣少年还要年轻些。 她就像是《西游记》里的沙和尚，挑着行礼，任劳任怨。 “这一趟出门辛苦你了。” 少年不知道是在对丫鬟说话还是在对骑了一路的白马说话。 白马发出鼾声，后面跟着的丫鬟也没有回话的意思，这让少年颇为无奈。 “第一次跟我出门的是个老头子，牙齿都快掉完了，一路下来就跟那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睡过桥底，偷过别人家院子的菜……”白衣少年一路上喋喋不休着。 丫鬟偶尔会露出一个笑容就算是对白衣少年的回应。 到了一片绿洲后，少年拴好马，亲自给它喂了水和食物之后才开始觅食。 在沙漠里不得不说水比人贵，白衣少年捏起一片枯黄是植物在嘴边嗅了一下，还是熟悉的气息。 “唉，要是有得选我倒是宁愿做个逍遥自在的江湖客，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白衣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一名剑客。 他身后背着一柄木剑，手里黏着一枝桃花，说话时却是一个十足的混子。 “害，马温谁让你死得这么早，都没机会陪我一起共度人间繁华！”白衣少年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那个名叫马温岭的也是个可怜人与白衣少年认识于五年前，那时白衣少年此生第一次出游和门牙掉了的老头一起。 要说最有江湖味的就是马温了，有所为有所不为。 饰演白衣少年的徐磊端起一碗水撒了一半在地上，笑骂道：“这地方穷乡僻壤的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家伙？也别怪兄弟我抠门，只给你这么一点儿水喝，给多了兄弟我肯定会英年早逝去那边陪你。” 想起马温那小子徐磊的脸上罕见露出一丝忧郁：“唉，小子生前坏事儿没少做，骂名全让老子给你背了。” 唐小艺这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走到徐磊身前恭敬道：“世子殿下，可以用膳了。” 饭菜都是唐小艺点的，口味自然也更倾向于她的喜好，只是里面没一样菜是加了香菜的，因为世子殿下不爱吃。 一边吃饭，唐小艺还一边替世子殿下讲解这些菜的奇葩名字，偶尔能够听到世子殿下发出低不可闻的笑声，唐小艺的脸上就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徐磊看着唐小艺鬼使神差的问道：“如果我不是世子殿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会不会快乐？就像马温那样。” 唐小艺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她自幼就跟在世子殿下身边，作为死士被那个霸道的藩王培养，可以说徐磊活她活，徐磊死她死。 所以啊，她也没体验过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 徐磊其实一直想让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丫鬟活成自己，可这种最简单的事情对这个被一直灌输世子殿下活她活的她来说却是十分困难。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即使我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也会有烦恼，别看马温这小子平时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我却知道。他因没钱苦恼，因为meimei受到欺负而自责。” “我知道子承父业其实并不那么重要，而我父亲的选择只是出于他的私人想法，可念天下父母心，谁都希望自己孩子能有个光明的未来。他老了，没那么多锐气了，所以选择将西荒这片土地交给我，希望我可以走完他未曾走完的路。” 唐小艺单膝跪地，欣喜若狂道：“世子殿下终于想通了，我西荒迟早有一天会一统天下。” 徐磊却是摇了下头：“一统天下只是实现目地的方式，我和父亲的理念终究有所不同，他想的是打下中原当个土皇帝，然后就像历朝历代的皇帝一样。而当我这次游历见识到了百姓疾苦，有人甚至易子而食时，我所想就不是做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坐拥无上权利，我想要的是改变社会现状，让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这便是这位年轻世子游历三年后心态上的改变。 既没有人愿意做，那么就让他来！ ……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不是金碧辉煌各种装饰，有的只是一张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门屋子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放有许多谍报。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翻阅着，他的边上还站着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子，他头发凌乱，浑身被铁链束缚，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那个已经年迈的藩王眸子含笑道：“千面鬼还记得当初的赌约吗？” 千面鬼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咧嘴道：“看来我输了？” 年迈藩王一甩绣袍，哈哈大笑道：“算是我赢了吧，你可先看看这份谍报。” “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去看嘛，沙币玩意的爹。”千面鬼骂道。 “嘿嘿”藩王没有生气，拿起简单但复述了一遍谍报上的内容。 听完后，千面鬼猛地抬起头，那双蒙尘已久的双眸在此刻变得明亮无比。 “千面龟呀，千面龟。读书这么多年把脑子读坏了？”藩王看着眼前这个落魄书生，他身上早已没了那个睥睨天下，笑谈天下事的风云气魄。 但藩王仍是不敢轻慢他，要知道这位在最巅峰的时候可是弹指间天下大乱，以天地为棋盘，人心为棋子。 “呵呵呵呵”千面鬼笑了：“想不到你竟然生出这么个儿子，唉，老天瞎了眼啊！” 沉默良久后，千面鬼道：“君不负初心，君不负我，我定会为君赴汤蹈火！” …… 吃过晚饭后，徐磊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过马温故居时，他停下脚步，屋子已经破败不堪，许多野草已经爬上了围栏。 徐磊拎着一壶酒，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灌下一口，当最后一滴酒水入肚后，徐磊扔掉酒壶，喃喃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