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锦瑟华音（二）

    狱神殿中，司明匆匆赶到素清殿的小花园。

    此时花园小亭中，星空棋盘之上，洛渭尘和紫藤漠正杀得厉害。

    因时间紧迫，司明便率先破了星空棋盘的幻境空间。

    “就差一子，就差一子我就可以破局了！”紫藤漠满脸愁苦。

    待看到司明略显焦急的面庞后，紫藤漠有些疑惑地问道：“阿思，你怎么了？”

    洛渭尘此时也投来了目光。

    司明也没有浪费时间，只是向他们交代近几日自己有事，要一直待在瀛洲不得归，此时是来告知他们的，也让他们转告洛长空。

    紫藤漠有些担忧。“阿思，出什么事了？”

    司明便将尚钦孑入魇之事告知了他们，表明自己要去帮西门竹涯的忙。

    紫藤漠闻言马上站起了身。“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司明不解。

    “我此番前来，除解洛渭尘所中枯神灯外，还有一件要事要办。”

    “要事？”司明诧异。

    “事关瀛洲的那位尚钦孑……”紫藤漠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真正缘由吞如了腹中。

    司明了然，紫藤漠既然是却则的弟子，那肯定是知道解景之事的。

    “好，那藤漠你随我一同去吧。”说着司明看向了洛渭尘。“我们走了，洛渭尘你有事记得寻长泽啊。”

    洛渭尘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阿明你们放心去吧。”

    洛渭尘此刻并没有过多询问司明具体的情况，他虽疑惑，却也知晓时间紧急。

    一路奔赶，南天门外，黄芩、西门竹涯和西门竹萱早已经在那等着她们了。

    见到来者，西门竹涯并没有很惊讶，唯有西门竹萱很是诧异，不过他们没工夫闲扯，只有一边御风前往瀛洲，一边说明情况。

    司明无法御风，只得和西门竹萱共乘一剑。

    “真没想到，大师兄竟然会收五大魅兽之首的九尾玄魅猫做徒弟。”

    “诶！藤漠，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西门竹萱问道。

    司明自然已经知晓了紫藤漠和却则的往事，此时只是竖着耳朵听，没有多言。

    “邪神灭世后，万物枯残，妖鬼横行，不巧的是那活物不生的时刻我竟然迎来了亿岁天劫。那雷劫来的凶猛，我被伤的几近魂灭。待神魂飘至时空裂缝将归混沌时，偶然间遇到了正在找寻二师伯残魂的师父，他将我救回，收我为徒，我这才存活了下来。”

    西门竹萱闻言点了点头。“这般说来，也是机缘，只是这混沌之思真是难以猜度，先是破灭了你所有希望，接着又给你以拯救的曙光，将死不死，欲活难活，他这cao纵万物的技术还真是了得啊！”

    “置之死地，附以生魂。长安万事，投以残暴。生存之道，在以生生不息，偏安一隅，终非正法。”西门竹涯道。

    黄芩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神尊此言有理，我也曾听师父讲过，此世注定，大安则小获，小安则大丰，小获如溪流，大丰似断瀑。有人生而圆满，有人身来缘薄，有人一世安乐，有人一生漂泊。有人红鸾长定却得守百岁，有人桃花迭存不在红尘之中；有人无病无灾，有人生苦夭折；有人高位显赫，有人蝼蚁低伏；有人一呼百应，有人困苦无助；有人青史留名，有人万世推唾。这世间之法，若鸿蒙初开，白守着黑，黑化为白，相拒相合，无为而已。”

    司明等人闻言，皆静默不言。司空的参悟自然是有理的，可是他们虽知此理，但当他们真的身处其中时，却又是苦楚自尝。

    不知过了多久，司明等人终于来到了人界凡人极度向往追崇的地方：五大仙山之一的瀛洲。

    瀛洲岛内仙气缭绕，此时他们虽与仙岛隔有百里，却已然身心舒畅。待进入护岛大阵，便是一派莺歌鸟语的景象，仙芝汀兰，玉湖翡峦，仙兽奇物，仙宇亭阁……这里的一切虽不及天界富丽，却独具圣哲仙隐之气。

    随着黄芩的指引，司明等人来到了瀛洲最为幽美的幽篁岛，此岛与世隔绝，独存于茂林修竹之间，幽篁苍翠兮不见天，路险难赴兮窥月圆。

    待涉过层层翠竹，直抵山之深处，一处幽寒之洞中，那寒气缭绕的寒玉床上，正躺着身中魇术昏迷不醒的尚钦孑。此时尚钦孑身边正围绕着一众鬓发发白的老者，皆是瀛洲的长老，这般看来，黄芩似乎是瀛洲最年轻的一位长老了。

    “掌门，不知钦孑情况怎么样了？”黄芩刚踏进山洞，便急忙上前行礼问道。

    只见那早已白了发须的老者微微叹惜。“未有转醒之迹象。”

    说着便看向了博已等人，似是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忙领着众长老上前恭敬一礼。

    “不知博已神尊前来，三真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博已淡淡一句。

    那掌门瞥过西门竹萱等人，神色未变，可是他身后的长老们却有些变了神情。

    “我等已知尚公子情况，此番前来定当尽力相助，诸位长老不必担忧。诸位长老以仙力驱除魇术，定消耗极大，还是先回去调息吧。”博已开口道。

    三真掌门是个明白人，已然明了。

    “既如此，那便劳烦神尊了，神尊大恩，瀛洲来日定当报答。”

    “掌门客气。”博已微微开口。

    闻言，三真也不再多留，领着一众长老出去了，只留下黄芩一人守在洞中。

    洞外，那群长老之中，终是有人忍不住了。

    “掌门，此番博已神尊能移驾瀛洲，是我等之幸，只是那西门竹萱，她…她可是修仙界之耻啊！”

    “妄言！它天界与幽冥界的事情，干我等修仙界何事？何来修仙界之耻一说？四长老慎言！”二长老终是没忍住开口否决了他。

    “是啊，锦至，她虽被天界除名，但她与博已神尊一脉同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三域之内虽分作神鬼妖魔仙凡，可终究是一个大的整体，我等当为其稳定忧思，何必执着于这高下之别？”五长老也开口道。

    锦至虽是个性急的，却也通晓大义，他自幼出身卓著，名流正派，自然体会不到附身污浊的痛苦。不过他能担任长老一职也是有缘由的，此时他也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思度正误。“二位长老说的是，此番确是我先入为主了，三域一体，我却独执己念，有违瀛洲之规，自当思过。”

    “好啦，此番钦孑之事事关瀛洲与蓬莱，我们定要好生裁度。”三真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众人闻言皆点头沉默。

    思度片刻后，三真又提及了一件事。“还有一事，近来席玉夜观天象，得出一解，只道是‘阴影蔽空，万星黯淡，鬼影伏月，狼神渐显。’似是小邪已来，大邪将至。”

    “……鬼影伏月，狼神渐显？这不是当年邪神灭世时自天界流传而出的观星谏吗？”大长老开口了。

    “不错，正是邪神灭世的观星谏。”三真答道。

    “席玉观星从无差错……我等一直对其刮目，只是此番之言……实在……”五张老有些迟疑道。

    “实在太过诡异？”三真开口说出了五长老不曾说出口的话。

    “不错，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邪神殒身已有数亿年，天界司星大神官虽也预言邪神将要重临，可是不是已经放出口风，灭去邪神胚元了吗？司星大神官一直严酷律己，不可能徇私舞弊，此番又怎么会有‘小邪已来，大邪将至’的说法呢？”五长老疑惑道。

    三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我亦观得近来要有祸事，却难见狼神。”

    “掌门勿扰，只怕是席玉一时疏忽，他虽机警，却难及司星大神官那般老练，一时错识也有可能，估计他所观之象应是与之前的丰山大战和冥界遭袭有关，也可能与此次钦孑遭难有所联系，只是他还稚嫩，误以为那星象与狼神鬼影有关罢了。”锦至宽慰道。

    三真闻言并未作声，对于锦至之言，他没有苟同，他总觉得心中不安，似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