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陪你去

    司明离开了狱神殿，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天界的云路廊桥上，四周云雾缭绕、旷然清远。云气青天之下，司明循着之前的记忆走到了一处荷花池。只是刚走到此处，司明便停住了。

    四亿年时光过去了，天界已然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此刻司明站在这莲花池边，莲池还是旧时的莲池，可是那通向四方的道路却早已更换了路线。

    司明看着这些条不知通向何处的云路，微微沉默了，此时四周没有任何仙仕或是仙神路过，连问路都做不到。

    正当司明惆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司明。”

    那声音清清冷冷，司明一下便分辨出了来者。

    “洛长空···你怎么来了？”司明回过头，神色平静又带着一丝疑惑。

    “怕你迷路。”洛长空微微开口，丝毫没有提及方才的事情。

    司明闻言微微一笑，洛长空不提，她却没有就这般将此事翻篇。“我刚刚那副模样是不是很冷血？”

    “你想去哪？”洛长空微微开口，没有立即回答司明的问题。

    “其实史书上记载我嗜血残忍、冷血无情也是有依据的。”司明亦没有直接回答洛长空的问题。

    洛长空此刻却是神色不变，他的目光深邃而平和。“并不是。”

    这是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司明似乎是没想到洛长空会给出这个回应，微微愣了一瞬间。

    洛长空见司明微微垂着眼睫，眼神渐渐放软。“想去哪，我陪你去。”

    这句话带着一丝意想不到的温柔轻轻地飘进了司明的耳廓，司明缓缓抬眸，看向了这位站在自己面前清冷威严的白衣战神。微微吸了一口气。“我想······想去扶桑殿看看。”

    “好。”洛长空的这声应答十分有力，毫不犹豫。

    两人便这般并肩走在了天界缭绕着云气的廊桥间，白衣与紫衣翩翩而动，若隐若现。

    “······洛长空，你还未曾说明你为何会突然来此。”司明措辞纠结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口。

    洛长空闻言眼神轻轻飘到了司明的发顶和侧脸。此刻他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具体是什么他也搞不明白，是怀念却多了许多悲伤，是欣喜却带着些许歉疚，是暖意却被一股明显至极的抗拒钳制着。很明显，此刻的这些情绪不可能是他的，他静静看着司明，搞不明白她这复杂情绪之下的真实心意。

    “天界近几千万年变化很大，我怕你不认识路。”洛长空微微开口道。

    司明闻言脚步一顿，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了一句。“那你不会是从我出狱神殿的时候便一直跟着我了吧？”

    “只在远处，敛住了神息。”洛长空并没有藏着掖着。

    司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半天没再言语。

    “方才在狱神殿中，我也是气急了，一时没控制住脾气，见谅······”司明好不容亦才将这句话挤了出来，此刻她的面颊发热、微红。司明其实比较怪，那些她不在意的事情她从不过心，但若是那些她十分在意的事情她很少会向别人低头。

    洛长空看着司明倔强着不愿意抬起的脑袋，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司明心中的愧疚，以及那丝害羞和倔强。

    洛长空并不是一个玻璃心的人，也并不斤斤计较，自然不会因为司明对他说的那句重话和甩手的动作与她置气。其实洛长空当时也明白司明并没有想要白携的性命的意思，洛长空当时只是通过司明心口的那一角琉璃心感受到了她心中nongnong的怒气与恨意，却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杀意。

    被囚禁了三千万年，换做谁都不能轻易放下，洛长空自然明白司明的那种感觉。

    虽然司明当时并没有对白携起杀心，但是她心底的理性与冷血在那一刻让洛长空都为之一震。那是他第一次在司明的身上体会到那般极致冰冷的情绪，仿佛是寒冰地狱与无上尊神的结合。

    “无事，我知你不是有意。”洛长空语气平和，他很少有这般语气。

    司明此刻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垂着眼睫，她已经想起洛长空可以通过那一角琉璃心感知到她的情绪这件事了。此时司明的内心生出几分羞愤与尴尬，但是她为了不让洛长空感知到便努力转移注意力，表面上平静非常，甚至能露出一个没有一丝破绽的笑容。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来这扶桑殿吗？”司明开口打破了微沉的气氛。

    “你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与打算。”洛长空微微开口回应道，并没有过多地涉入这个话题。

    司明看着远处那越来越明显的扶桑殿牌匾，微微一顿，双脚似乎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尽管司明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那份情绪，但是洛长空此刻还是感知到了，洛长空看着司明面无表情努力克制的模样，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

    两个人彼此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司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握紧的拳头此刻松开了，每每最克制崩溃的时候她却总是表现的极度冷静而轻松，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我突然想起应该先去找竹涯师兄，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司明此刻面上再次挂起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和以往那些毫无区别，就连眼底的情绪也伪装的极好。司明此刻的近乡情怯之情被她完美地遮掩住了。

    洛长空看着司明没有丝毫破绽的笑容，喉头微动，要不是可以感受到司明此刻心中的那丝隐隐约约的紧张与悲哀，估计连他也会被司明的这个笑容欺骗。

    “···好，我陪你去则迦白塔。”洛长空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只是配合着司明，希望她可以少一些负担。

    司明闻言朗然一笑，就像三月初阳一般，带着春日的温暖。笑的这般灿烂，若是此刻让一个过路的仙神见到了，定然看不出其中深藏的本意，只会觉得这位仙子极为喜悦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