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剖心（上）

    洛长空听闻洛渭尘的话，微微犹豫了一瞬，却是摇了摇头。“待明日吧，今日太晚了，阿尘，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师兄可找到了？”洛渭尘试探性地微微开口问道。

    洛长空摇了摇头。洛渭尘见状，心头一跳。“那师兄你是要打算？”

    洛长空微微瞥了一眼司明的房间。“没时间犹豫了，她的身体拖不了多长时间，我今晚便为她补心。”

    洛渭尘这次并没有阻止洛长空，他也明白司明此刻的身体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师兄放心，我不会让旁人靠近的。”

    有洛渭尘这句话就够了，洛长空拍了拍洛渭尘的肩膀。洛渭尘微微垂眸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同黄芩还有尚钦孑的房间很近，也可以防止他们发现洛长空的真实身份，洛长空拥有琉璃心这个身份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洛渭尘离开后，洛长空也抬步走向了司明的房间，进门时瞬间下了一道结界。

    司明一愣，她没想到洛长空会突然进来且进门还加了个结界，不过司明见洛长空微微严肃的表情微微猜出来了一些。只是她此刻说不出话，只能那样看着洛长空走过来坐在床沿边。

    “渴吗？”洛长空微微开口问道。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司明此刻微微恢复了些血色的脸。

    司明轻轻点了点头。洛长空见状起身为司明倒了一杯水。司明微微抿了一点茶水，她不能喝的太猛，若是呛着了定是要咳嗽个不停的。微微喝了几口茶水后司明便将水杯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我找到那个剖心的陌璃族人了。”洛长空终于提及这件事情了。司明闻言，放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但是他死了······他之前受了司星神官一掌，由于活生生剖了半颗心导致他神力流失严重，且自从大饥荒后他便没再好好修炼，受不住那一掌，这几日早已生命垂危，今晚又在打斗中受伤，此刻已经离去。”洛长空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悲伤，是啊，那也算是他仅存的亲人了，就这般离世了，他日后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了。

    司明见状抬手轻轻握住了洛长空的手腕，她的手微凉，虽然洛长空刚从外面赶回来，沾上了霜冷，但是与司明的体温比起来却还是热乎的。司明感到洛长空手腕的温热，有些犹豫了，微微抬起手，似靠非靠。可是洛长空却并不介意她的冷，翻过手掌握住了她微凉又纤细的小手。这突如其来的温热激的司明微微一颤。

    “他还有一个女儿，与凡人所生，只拥有一半的陌璃族血脉。孩子太小，压根就承受不了剖心的痛苦，再加上她只有一半陌璃族的血脉，更是承受不住的。”洛长空接着说道，他抬眸看向司明，似乎是在等她的决定。

    司明一愣，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起初她只是想若是寻不到琉璃心大不了与景镇同归于尽，可是这些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还没等到同归于尽呢她便要先元神消散了。起初司明也曾大义凛然地想过若是真的到了无技可施的地步，大不了一死，可是到了方才自己咳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求生的意识是多么的强烈。之前是她将死亡看的太轻易了，此刻她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对于活下去的渴望，她想要好好的活着，不留任何遗憾地活着。

    可是现在摆在司明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司明是不可能让一个婴孩剖心给她的，这样一来，她就只能接受洛长空剖心给自己了。

    司明微微垂下了眼眸，此刻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洛长空见司明这般，微微捏紧她的手。“所以，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司明。”

    司明自然是明白洛长空的意思的，她微微抬眸看向洛长空，从前皆是自己帮助别人，无论是救缚珑缚离抑还是赠给解景犀玦玉环皆是她在帮助别人。她从不介意别人不记得自己曾经帮助过他们，只是她不曾这般欠过别人，她也害怕欠别人的。在司明以前十几亿年的生活里，她一直都是宁愿别人欠自己，绝不欠别人的。但是此刻居然要让她打破从前自己一直奉行的行为准则，这对她而言是道坎，即使是洛长空在还陌璃族欠的因果，司明一时也难以接受。打破过往拥抱新生一直都是世人所惧怕和难以做到的。

    司明摇了摇头，她想将被洛长空攥住的手抽出来，双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洛长空见状一把揽过司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司明的下巴抵在洛长空的肩上，微微颤栗。

    “放心，补心不疼。”洛长空微微开口半开玩笑地哄道。

    司明此时想要说话却不能说出一个字，她自然是不怕疼的，她感觉到洛长空轻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忘记这种被当成孩子一样哄的感觉了。如果司明此刻能开口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天的关心真的不是骗她的吗？

    活着，就算现在一无是处，只要还活着，便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但若是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司明决定活着，好好活着。她和洛长空之间有了羁绊，这让她不再像当初那般铁石心肠、说一不二。若是最后她仍要坚持复仇，那她便换个方法好了，殊途同归，没必要一直双手鲜血、面容可怖。

    “剖心痛吗？”。

    “不痛，就像手指被刀子割了一下。”。

    司明此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小男孩充满稚气童真的话语。可是剖心怎么会不痛啊？若是要将心剖下可是要忍受极大的疼痛的，如千刃凌迟、万蚁嗜心、撕扯与痛胀之感三日不绝。活生生忍三日，死不了，活受罪，这便是选择剖心要付出的代价。这三日便已经是要命的了，更别提日后三倍痛楚、大喜大悲的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