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必归还

    司明刚出门还没有走出金萱殿便看到了并肩前来的洛长空和洛渭尘。

    洛渭尘见司明今日气色有所好转，只不过面上痛苦之色却并没有减少多少。“哎呀好巧呀司明，我和师兄也正要来看你呢。”

    司明闻言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想要上前行一个礼，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洛长空的灵兽，若是不守礼怕是不太好。可是还没有弯下腰，洛长空便扶助了她的胳膊。

    他今日仍然是穿着与她初见之时款式相近的白色劲装，虽然身上受了祸铭剑四十一剑，并且凶气没有清除干净，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可以从他的面上看到任何痛苦之色。这一千五百万年，洛长空承担过多少沉重的责任只有他知道，就算浑身都是祸铭剑留下的伤口，就算上古凶气缠绕在他的体内，他也要保持冷静与威严，独立高台者，顶天立地者，不能轻易倒下。

    洛长空扶着司明的手臂让她站定，淡淡开口道:“不必，你是我的灵兽，既然我已让你入主金萱殿，那往后在这个狱神殿中，你的地位便和我与渭尘的一般无二，你不必行如此大礼。”

    司明闻言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眼前这位白衣战神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此时她只是一个被关押了三千万年又被发配给他当灵兽的万界神狱重刑犯。神力被通天石镯束缚，雷羽已断，现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并不需要畏惧自己半分。他大可像其他仙神一样对她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他为什么要让她入主金萱殿并且还给她和他们一样的地位？按理说他应该欺压她，侮辱她才对。这才是那帮天神会做的事情，就像三千万年前的景枢那般在她的体内钉满蛭火钉才对，应当冷血到一定地步，残忍又虚伪。此刻的司明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能是另有图谋，她应当小心提防着他。

    洛长空是谁？是经历过了一千五百万年厮杀的天界最强战神，看过多少腥风血雨，翻过多血海火山，踏过了多少森森白骨。司明眼中的那种警惕与防备，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是此时此刻他也明白，无论他一开始表现的有多么的亲切多么的和善，司明都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一个被囚禁、被折磨、被欺骗久了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呢？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人永远都是冷血而理智的。

    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洛渭尘也是无奈。洛渭尘自昨日便明白现在的司明就如同一个浑身扎满了刺的刺猬，无时无刻不想保全自己，提防着外界有可能的任何攻击。此时就算对她再好，她也未必会相信。洛渭尘看着司明的模样，恍惚间竟觉得她有点像像曾经的自己。只不过司明现在的状况比曾经的自己要严重好几倍。洛渭尘转眸看向洛长空，此刻洛渭尘心想，这个满身是刺的小丫头可是棘手极了，当初他这般模样时还是洛长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安慰照顾他，可是如今他的这个师兄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羁潇洒的少年了，再次面对这样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他还会像当初那样温柔又细心的慢慢的将她的刺抚平，让她重新拥抱阳光吗？

    司明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我可以换一种颜色的衣衫吗？我···不喜欢白色。”

    司明从来没有这般小心翼翼过，活了十几亿年，她曾经也是一个恣意张扬、明艳灵动的少女，天庭五千万的天兵天将都没有让她有过丝毫退步。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为了重获真正的自由而低头。她是明白的，乖乖蛰伏才能一飞冲天，潜龙勿用才能飞龙在天。

    沧溟见状不知道该不该多嘴，她想把司明右臂受伤的事告诉洛长空和洛渭尘，可是又害怕自己这么做是自作主张。

    洛渭尘听司明这么说也是一愣，他之前想就算司明不愿意系红绸腰带，也应该不会不喜欢白色衣裙吧。可哪知司明竟然真的不喜欢，看来这三千万年的刑狱之灾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

    洛渭尘看了看一旁面色如常依旧清冷疏离的洛长空，神色尽量显得亲切而温柔的对司明说道。“当然没问题啦，司明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裙？水天碧还是海天霞？亦或是琉璃金？”这些都是天界仙子极为喜欢的颜色，洛渭尘猜司明应该也会喜欢。

    司明却显得极为平静，开口道：“我想要墨紫色···是乌云吞雪之黑亦可。”

    洛渭尘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他是实在没想到司明会喜欢这般深沉的颜色，他一开始还想司明就算被关押再久也会像其他小仙子一样，还是个会爱美爱漂亮的小丫头，会选一些靓丽耀眼的颜色。

    司明见洛渭尘犹豫了，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道：“不行吗？”

    洛渭尘反应过来摆了摆手，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司明你喜欢，什么颜色都可以，那便紫色吧。沧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沧溟闻言微微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了，转身之前她还在踌躇要不要将司明右臂的伤同洛渭尘和洛长空讲。不过微微纠结了半天，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洛长空微微开了口，语气平淡，他目光投向司明。“昨夜可有感到不适？”

    司明摇摇头道：“没有。”

    洛长空见她也不愿意多提的样子，便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取出乾坤袖中收着的玉像。上前几步递给司明道：“多谢你的玉像。”

    不过令洛长空没有想到的是司明并没有接过去，她淡淡开口，语气极为平静：“玉像我已经赠与了战神，不必还予我，战神替我受了四十一剑，这玉像便是我还你的因果，这般我们也算是不亏不欠。”

    洛长空捏着玉象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淡淡开口道：“不用。”

    司明却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虽然面上被心痛折磨的有一些憔悴，不过眼神却十分坚定，就如初见时那般，宁静的像是深海之水。虽然她的眼神此刻因为心绞痛而微微显的有些茫然，不过坚定之色却难以掩盖。司明没有将目光投向那枚玉像一丝一毫，平静道：“既然已经送给了战神，那它此时便已是战神的东西了，这是我还战神的因果，战神若不想要丢掉便是。”语气冷静平淡的如同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