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的城市
老人警惕地从他手中抽走邀请函,示意他离开自己的地盘。 “走。”直到段钦的双脚完全离开他的地盘,老人阴沉着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拉上了天台的门。 门上刻有同比首相似的花纹,仔细盯着这些图案,段钦有些生理不适,耳朵里持续传来嗡鸣,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这些花纹应该是符咒之类的印记,对他而言很不友好。 他盯着这扇门看了一会,觉得头晕眼花,本想学点防身术,结果发现这玩意似乎对自己也生效。 无奈的段钦只能再次启程,前往其他地点。 在他进入屠宰厂家属楼后,杜明也失去了视野,他盯着家属楼看了一会,想起许多人说那边住着一个疯老头。 杜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夜里路过时经常见到楼顶的火光。 …… 来到新地点,嗡鸣淡去,段钦耳边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次他直接出现在了一个建筑的内部,看地上的痕迹判断,这里原本是一个修车厂。 有人把汽车都挪出去,封上多余的出口,这里就变成了私人住所。 目前来看,住所的主人不在家。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旁有几个小房间,门上挂着铁链,这里的主人有意识地将每一扇门都从外面锁上。 如果只是存放物资,没必要挂这么粗的铁链,而且还在门下方留下一条缝隙,方便从外面递东西进去。 段钦扫视着几扇不同的房门,未经住所主人允许,擅自闯入私人空间显然不太礼貌。 可是,其中一扇门的缝隙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打量。 里面果然有活物。是不是人类不好说,看起来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猜测他这个闯入者的身份。 “你好?”段钦轻声打招呼。 门里没有传来回应,那双眼睛眨了眨,还在盯着他看。 段钦来到这扇门前,蹲下身和他对视。房间里没有蜡烛,比车库更黑暗,因此段钦只能隐约看到眼睛的主人现在是趴在地上的状态。 “你一直住在这吗?”暂时没有在附近发现其他活人,段钦只能推测这个人是屋主或屋主的亲人。 “你是谁?”门里的人沙哑着嗓子问道。 声音很稚嫩,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我……来这里找人的,你是一个人住在这吗?”虽然知道不可能,段钦还是想尽量表现得友善一些。 “不是,爸爸出门了,可能要好一会才回来。”小孩眨着眼睛说道。 从他的眼神中,段钦看不到害怕。 没见过这孩子的样子,段钦无法评判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客人名单上显示这位客人的年龄差不多就是十一二岁。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刘晓宇?”洞口开的太低,一直保持着蹲伏的姿势让段钦有些难受,他只能放平腿部,尽量贴近地面。 “嗯。”小孩回答的很平静。 “我能问问,你爸爸为什么把你关起来吗?”见过第一个女人后,段钦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稍微有了些了解,可后面见到的两个,明显都不是普通居民。 这让段钦一度怀疑酒店邀请的客人没有一个正常人,包括面前的小孩。 “爸爸要保护我。”小孩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即使面对陌生人,他也没有一丝一毫惧怕的情绪。 “你从外面来的吗?”刘晓宇一直趴在地上。 “算是吧。”说实话,段钦不知道到底哪边才是外面。 “所以你肯定见过许多人……我是说活着的人。”小孩似乎只是好奇外面的世界。 “……没有。”这个真没有。 “那么,你杀过人吗?”他用平静的语气问出了一个并不平淡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段钦没法回答的问题,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这样问?”段钦已经做好了这孩子不正常的准备。 “没什么……只是我想让你帮我杀掉一个人。”他轻哼了一声,变化姿势,把眼睛从窗口移开了。 这个回答还真是意料之外。
段钦想了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等他到了酒店,或许会自己说出原因。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段钦把邀请函从小窗口塞进去,小孩没有伸手接,他听到邀请函掉在了地上。 接下来是最后一位客人,段钦不想和这孩子的父亲对上,那肯定是特别尴尬的情景。 最后一位客人住在市郊,离城市非常远。 段钦望向城市的方向,远处高耸的建筑物在黑暗中静静伫立着,没有任何光线从里面射出。浓重的夜色让建筑物的边缘有些变形,从这个角度看,它们就像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明明已经没有了养分,却还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哪怕是吸干最后一丝土地的养料,它们也会踩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苟延残喘,直到所有同伴也变成脚下泥土的一部分,最后再同归于尽。 这座城市已经死去很久了,段钦想。 附在上面的藤蔓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了。 城郊的空气反而比市内好得多,段钦能闻到植物和泥土的味道,没有阳光之后,这些东西似乎也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树木和植物并没有因为失去阳光而枯死,它们表面上覆盖着一种坚硬的黑色物质,反而比以前更茂盛。很快,它们就会蔓延到城市里。 这也是一种进化,没有生物不想活下去,只是大家的方式不同罢了。 段钦很容易找到了最后一位客人。因为她正倒在一堆垃圾里,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 比起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城市居民,这个女人反倒过上了清闲的日子。段钦走到她身边,她还是没醒。 四周没有怪物的踪影,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只出现在城市里,这个女人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身上甚至没有任何防身武器,衣服倒是名牌,袖子和裤腿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她身下的垃圾,是许多吊牌还没拆的新衣服,但她只是把这些衣服当做自己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