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八卦

    这天一早，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就坐上了村口的牛车。

    宋家村不是每家每户都买的起牛的，只有村长家有余些，一家人凑钱买了一头牛，农闲时就在村口拉人进城，挣点外快。拉车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人是个踏实勤快的小伙子，叫宋大虎。

    等牛车坐满，宋大虎拉着一车人走在了进城的小道上。进城去的大多数是村里的婆子们，这些婆子们嘴都碎，最喜欢八卦这家长那家短的。

    “哎，宋大牛家的那小子还住在祠堂呢！”

    起话题的是村里最喜欢贫嘴多舌的八婆婶子。

    “可不是咋的。”

    话头有了，一车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还有的人不知道，问道：“怎么回事啊？”

    “大牛家的那小子不是在城里的私塾进学吗？”

    “害。”八婆婶子叹了一声，特别热心的解释道：“城里那私塾撑不下去了，把学生都遣散了，铁柱住不了私塾，回了他大伯娘家，他大伯娘哪能乐意，铁柱已经在祠堂住好几天了。”

    铁柱娘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把铁柱生下就撒手人寰了。在医护条件不好的朝代，生孩子死人是常有的事。没了女主人，宋大牛靠米汤好不容易养活了铁柱。

    因为家境贫寒，宋大牛在铁柱出生一年后，朝廷当年征兵，所以把铁柱托付给自己的大哥家，就报名入伍了。

    一走就是八年，现在铁柱已经九岁了。刚开始七年宋大牛还有月例寄回来，后一年就杳无音信了。

    宋大牛停止寄月例之初，铁柱大伯娘还看在前几年拿到手的月例的面子上，好好待着铁柱，但宋大牛一直没有寄月例回来，一年多来，自己总是贴钱，多了一张嘴要养，心里的不满堆积多了，一气之下把铁柱赶出了自己家。

    铁柱大伯也是软骨头，嘴上说着，我们是一家人……他还是个孩子……之类的话，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婆娘，有苦衷的亲自把亲侄子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铁柱只能去自己进学的私塾找先生求助，铁柱文章学的很好，先生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好夫子又爱惜人才，所以将铁柱留在了自己身边。

    铁柱师娘亦是嘴硬心软的，虽然嘴里说着自己家里没米了，还要多养一张嘴之类的话，但是手上却去厨房拿了两个饼给铁柱吃，怕铁柱一路过来早就饿了。

    但是半年来，私塾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学子，大部分都是村里父母咬牙送来的，苦了自己也要让孩子读书的。每个人的束脩也都拖拖拉拉的挤不出来，铁柱夫子典型的老好人形象，大多人的束脩还打着欠条。

    入不敷出，温饱成了问题，私塾就只能遣散了，铁柱也被送回了宋家村。

    回了宋家村，铁柱也没有家，只去了大伯家，可是他当时就是被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让他回去，这事最后还惊呆了村长，结果人家大伯娘来一句，你们爱谁养谁养！

    村里的村民和铁柱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都不愿意白白多养一张嘴，就算愿意，谁知道以后养大了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搞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村长只能暂时给他安排到祠堂去了，这几天就是靠村里一些好心人的食物过下来的。

    “啧啧啧，太让人心疼了。”

    那婆子嘴里吐着心疼的字，语气却轻飘飘。在这个大家都为自己生计奔波的小村庄里，谁会真的去心疼一个没有爹娘，前途渺茫的人。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啊也是可怜，他娘生他那会就去了，他爹去参军，今年也没个音信回来，只怕不是已经……”

    死了，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婆子说的什么意思。

    “好了，不说这个了，大早上的，说这些怪渗人的。”八婆婶子斗了个激灵。

    宋梅梅一直听着，没有搭话。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事情就是发生在宋梅梅上山后的那几天。自己心里不苟同大婶们的看法，但心里还是心疼那孩子的，要是遇上了就多给他些吃的。

    说着说着，一行人就到了城里，各自分了道路进城去了。转眼就不记得了在牛车上八卦的东西。

    心疼是真心疼那孩子，但是城里的车水马龙立马就把宋梅梅的目光吸引了，把这桩八卦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