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洞内
吴邪醒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阿缘蹲在自己面前,差点把他吓死。 因为受到惊吓,也牵连了靠着吴邪睡觉的胖子:“他娘的怎么了,什么东西出来了,看老子突突不死它!” 阿缘连忙做了个停的手势,面黄肌瘦的两个人看见是阿缘后,似乎也放下了警惕想问她点问题。 阿缘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所以先说道:“我知道你们没多少体力了,时间有点紧,我快点说完,你们回答我就好了。” “是不是有人进这个洞了?”阿缘指着身后那个巨大无比的窟窿说道。 吴邪点点头,刚要说话阿缘又问道:“所以,土司大人进去了,还没出来?” 看到吴邪的眼神后,阿缘得到了答案。 她把自己的包打开,把里面的六块军用压缩饼干拿了出来放到吴邪和胖子面前,只拿走了一部分水。然后她把枪也拿了出来说道:“我先跟你们说一个事,你们不要反驳我,因为我知道你们已经没多少精力了。” 阿缘把饼干推给吴邪:“在你们刚才跟我的对答中,我已经决定要上去看一看了。我有可能出不来了,如果我没出来你们就带着我的干粮走。” 然后她把枪递给了胖子:“你们出去之后,帮我把这把枪交给一个很欠的墨镜男,就告诉他还是得拜托他帮我喂它了。” 说完她又向胖子低了个头:“胖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没等两个人做出任何反应,她就踩上了胖子的肩跳了上去。然后凭借着动作快,几下就钻了进去。 胖子看着吴邪:“天真,这一个个,怎么都不爱抓个绳子?让我们知道他们还活着很难吗?” 吴邪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还是需要思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去的路不是很复杂,只是格外的湿滑,所以必须提着气才能继续往上走。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大概爬行了三十多米的样子,陨洞就豁然开朗了。 阿缘心里感觉不太妥当,这种东西里面,似乎不应该是这么宽阔的,更应该是狭窄的。 里面甚至没有一点声音,静的让人害怕。 阿缘深吸一口气,感觉刚才血液上头的上头的冲动已经没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这么鲁莽的懊悔。 她该多思考一下再上来的。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人的急促的叫声。好像是一个男人的,他的声音弥漫着害怕与恐惧,却也在片刻后止于平息,然后再也没有余音。 听到那声叫声后,阿缘的心随之抽了一下。 潜意识告诉她不可能是土司,但是只进去了他一个男的,不可能不是他。 脸上的印记突然火辣辣一般的疼,阿缘伸手摸了摸,感觉张起灵就在附近。但是这种疼痛是完全无常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越往里面走,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疼,疼的几乎要把她的脸灼烧掉。 有没有种可能,这是一种警告?阿缘一边想着一边捂着脸继续往前走,也看到了周围的石头十分诡异,就好像是专门为人打造成可以照镜子的样子,但是透过石头又不能看到自己。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脸,阿缘就会被自己脸上印记扩张的血痕吓一跳,幸亏她看不见。 阿缘的心一直暗示她不要靠近石头,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低着头看着石头的表面。 石头确实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好像能看到其他人! 里面有一个人,他不停的折纸飞机,但是每次折完纸飞机就会凭空消失。他似乎感到很疑惑,但还是打算再折一个,想看看是不是还会有相同的事情发生。 不过每次结局都一样。 还有一个人,他不停的往山上走,但是他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总想着到顶了看看就知道了。但是上了一层后他就会忘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但还是选择到顶去看看。 可惜他选的路,就没有尽头。 另一个总是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在遗忘的前一分钟可以给自己留字条,所以他给自己写了个遗忘前你可以给自己写个字条,这样可以避免你忘掉自己叫什么。 不会他每次写完就忘了,看了字条之后,又会选择给自己再写一条同样的。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了。 还有一个人,他跪在雪地里哭泣。似乎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手不停的在雪沫里刨着什么,但是怎么也见不到低。而且他似乎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去做。如果不做,他自己好像会崩溃。 这更像是,他忘记了为何伤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个时候伤心。 最后还是那个人,他没有失忆。他呆在一个有很多出口的迷宫一样的房间。他好像知道了自己被困住了,一直想逃脱,但是总是会在逃的途中,被自行移动的改变的迷宫逼回原位。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许不是自己跑不出去,而是根本没人想让他出去。 如此反反复复,然后石头分裂成了几部分,就好像是一个人如此破碎的人生! 永远迷茫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只能一直重复的做着相同的事来推算下一步。但总是在关键时刻忘掉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再次重新来过。 这期间可能一直被人拿捏愚弄,甚至欺骗!他还不会这么认为,会以为人性本善,他们在帮助自己。 那几个人的身影一直重叠,甚至开始慢慢堆积,变成了一张阿缘非常熟悉的脸。 那张脸非常淡漠、平静,看起来甚至还非常的有故事。一眉一眼,都是自己在找的人。 阿缘瞬间后退了半步,心也凉掉了半块:她好像在里面看到了无数个张起灵的一生。他们浑浑噩噩不知所做,但又完全映照着他的影子。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阿缘感觉如果是自己看到了这些,一定想去死。 因为太真实,真实的就像是发生过的。 阿缘眨了下眼睛,意识到这里确实不一般。这才进了一点,居然就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她以为这里面会是非常宽阔,结果也只是一瞬间。走到一个很妖异的路口,阿缘发现路变窄了。而且石头也由最开始的偏黄变成了青铜门一样的颜色。 里面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更像是柱子。 她摸了摸包里,摸出来一枚珠子,然后往里面用力一掷。珠子掉了进去,发出了不怎么大的响动。 看起来,里面没有机关啊。 这西王母,还真是对自己的手下充满信任。 看着洞口前方还有着跟外面一样的石头,不过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一具悬挂着的,人形巨俑。只不过是青铜绿的。 难道自己误打误撞,还走了终点不成? 阿缘心里嘲笑了一下,刚把头钻了进去,就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躺在不远处。 然后下一秒就消失了。 阿缘愣了一下,意识到是有东西把他拖走了,直接往洞口里一钻,将那些妖异的灰绿色沉淀物蹭了一身。 进去的那一瞬间,阿缘就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 因为进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头要裂开了,就好像有人用指甲戳进自己头皮。然后再慢慢地把它分开,更深入的剖析脑部结构。 在此期间,好像还有人一直在把自己脑海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放上一些新的东西。整个过程非常要命,阿缘捂着头翻滚,脸上的印记又红了几分。 她拼命的在狭小空间翻身,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是原本不长的距离,似乎变成了十万八千里,她几乎动不了。 这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听见叫声了。 下一秒她就开始反问自己:“你什么时候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血液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逆流,她的四肢也开始肿胀,似乎下一秒就会爆体而亡。她甚至想把自己的血管挑爆,这样死的可以快一点。 脑袋彻底发胀之前,阿缘反问了自己一句:“我到底是谁?”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有一张特别枯老的脸看着自己,阿缘眨了眨眼,对方也眨眨眼。 紧接着全身的刺痛让她一下缓了过来,她一下坐了起来,但是先前的不适已经消失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四肢都有被放血的痕迹,因为都是一些刀口。 看样子,自己在梦中处理过了。 但是刚才的情形,是怎么回事? 阿缘突然想起来自己叫格桑卓玛,禅名阿缘。自己是来找人的,是因为那个人进到了这里她才会进来。 看着周围的情景,她更像是已经脱离了刚才的痛苦,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玉俑就在她身后。看样子她误打误撞,已经彻底进入了陨玉的更深处。 不过这看起来太诡异了。这个玉俑是倒挂着的,就好像是被蜘蛛猎捕起来的食物,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这个玉俑外面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石头壳,看起来更像是陨玉层。 这难道就是西王母? 不过对面的岩层上有很多崭新的刻痕,看起来是人为的。心里跳了两下后,她想知道是谁也来这里了。 微微侧头,阿缘就在玉俑的背后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不停的发抖,目光呆滞,似乎看到了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憔悴的连胡须都长了出来。四周的地上全是他刻的记号,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记住什么。 看见阿缘出现他也没有反应,只是一直念念有词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好像与这个玉俑产生了什么交流,但是怎么做到的阿缘也不知道,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是他一直在重复自己听不懂的话,手下还在飞快的写着什么。 自己的血应该是他放的,应该也是他带自己来这里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大人?”阿缘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听到阿缘的声音后,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着阿缘,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微笑,似乎在对阿缘说你来了啊。 然后他带着微笑继续低头画画,似乎不在乎阿缘的靠近。从这一点阿缘就感觉张起灵似乎变了,他可是非常警惕的人。 阿缘看着他画的画,感觉有些眼熟。 那是一块黑咕隆咚的东西,似乎被关在某个地方,然后他的画就开始凌乱不堪。到处都是抽象的概念,没人知道他在画什么。 但是他一直在重复画一个东西,画到同一个点后他就开始找块地方重新作画,而且画到画不下去的地方他就开始怀疑自我,似乎是和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然后就开始改造。 改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然后干脆坐在原地发呆,似乎在思考。 那些图案在阿缘看来更像是抽象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监视他们,而且四周的石块似乎也堆积成了无数的眼睛,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形成了让人容易看错的巧合。 这种东西一般都会让心理脆弱的人产生过多的心理暗示导致精神恍惚。 如果不是坐在玉俑旁边,阿缘甚至会觉得他们两个是死了,来到了长生天。她感觉现在问张起灵问题,他都一定老实的回答自己。 “大人,你在做什么?” “我在计算时间。” “您还有什么没做完的?” “没有时间了。” “来不及了?” “没有时间了。” “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话刚出口阿缘就听见玉俑里发出了一声碎裂声,她的神经一下就紧绷了,下意识拿起刀将张起灵拦在身后。 阿缘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化,感觉要变天了。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碎裂声开始频繁出现,然后无数的裂纹开始朝着玉俑全身开始蔓延。就好像找了一个着力点,现在就开始有着要冲出重围的架势。 周围的“眼睛”也逐渐开始变得逼真,有种在向他们不停靠近的错觉,不过玉俑已经开始往下掉壳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要从里面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