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赖之死（四）
解剖台上一局僵硬发白的男尸被法医缓缓盖上了布。法医两鬓已斑白，他双手撑在解剖台边缘迟迟不愿离开，口罩遮不住他那紧蹙的眉头，大脑快速回放着书中的以及他解剖过的尸体，竟找不出一例与此类似的伤口。 “咚咚咚”有人在敲玻璃门。 法医抬头一看，才意识到温沐茴等一行人在门外等候已久。 “不就是些普普通通的刀伤，有必要还这么久吗？亏他还是个‘阅尸无数’的老法医……”郭贝佳嘴里嘟囔着。 “没那么简单。”温沐茴从没见过陈智前辈如此慌了心神。 陈智走了出来，摘了口罩，约莫五十几岁。“这个死者的死因是刀伤，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一个地方我百思不得其解。” “您说。”温沐茴接话道。 “死者心脏有一处刀伤，为致命伤，凶器直击心脏中心，分毫不差。腹部有五处刀伤，这些刀伤均匀地分布在死者肚皮上，每处刀伤的开口大小、厚薄分毫不差。” 温顿感诧异，追问道：“您认为怎样的人能做到这样杀人？” “没有人可以这样，至少我的所学所见没遇到过。”陈智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人，也许只能是有着熟练解剖技能的反社会人格者。” 听到这话，温沐茴陷入了沉思：没有监控，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杀人……倘若按照前辈的假想凶手去查找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最终能否找到这么一个人也是个大问题。 “哎——？过来这边！”郭贝佳看到了蓝陌禾，便举手小声示意他走过来。 本来蓝陌禾不用来的，但他怀疑凶手不是凡人，所以他以学习为由申请跟过来。 “怎么说的？”蓝低声问郭。 “很复杂，从没见过这样的杀人犯，一般人做不到这样杀人。”郭手背过去，小声回答说。 听罢，蓝陌禾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不是人!” 顿时，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温沐茴看了一眼蓝陌禾，觉得他真的很神经质。 蓝陌禾看了一眼被自己惊呆了的大家，连忙解释道：“我就知道不是人，一般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嘻嘻。” 陈智看到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眉毛立马蹙起，叹了口粗气，转身离开了。 “这老头怎么了”蓝陌禾不解道。 郭贝佳踩了踩蓝陌禾的鞋子，提示他闭嘴。 “你踩我鞋干嘛？” “我……”郭贝佳心想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回答了也是浪费口水，“不小心的！” 温沐茴转过身，瞪了一眼他俩，厉声说道：“你们知道‘不是人干的’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找不到凶手，意味着凶手将逍遥法外。如果凶手继续犯案，而我们却无法将他捉拿归案，那么势必会造成全社会的恐慌，还会由此引发一系列的社会治安问题！” 这时，蓝、郭二人都不敢说话了。 温沐茴拿好尸检报告就要快步离开，经过蓝陌禾面前，她停住了脚步，侧脸面对着他，严肃说道：“到那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吗？” 说完就径直走了，郭贝佳赶紧追上去。 蓝陌禾待在原地一愣一愣的。说实话，在温沐茴没有问他之前，他是笑得出来的，凡人的生死悲欢并不与他相通。 可是温沐茴这么严肃认真地问了之后，蓝陌禾的心好像被石子砸了一下，心湖泛起了涟漪。或许是因为这个严肃的问题，亦或许是因为这个认真的温沐茴。 就这样过了几天，案情依旧毫无进展。外界对警察局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市局连夜召开会议，要求全面封锁案件消息，对外宣称凶手已经找到，此案定性为普通的醉酒过失杀人案。 刑警支队办公室里，蓝陌禾悠哉地坐在位子上，望着窗外出神：人间的日子真漫长啊！我要如何帮助人达成所愿呢？现在一个目标也找不到，这要成仙也太难了…… 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其他座位上没几个人。同事们一个个的在支队长萧耀华办公室门口挤着，争着把耳朵贴在门上，正大光明地偷听。 “想偷听这么费劲，这要是以前，我小小施一个法术，说话的人得站到我面前告诉我！”蓝陌禾心里那叫一个得瑟。 突然，办公室内传来萧耀华愤怒的声音：“不这么通报怎么平息外界质疑声？本来就是一起普通案件，你以为每一个案子都能抓到凶手吗？你去翻翻案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悬案！” 谁知另一个声音也毫不示弱：“悬案也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一个月查不到查一年，一年查不到查十年！” “好！查！你去查！”萧耀华顿了顿，强压住上飙的血压，说道：“你秘密去查，出了事，支队可不知道。” “是！” 随后，办公室的门把手被扭动，同事们闻声立即跑到各自的座位上。只见温沐茴从办公室淡定地走了出来，目光扫了一下在座的同事，坚定而诚恳地问道：“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查下去吗？” 沉默了片刻，同事们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翻资料的翻资料，打电话的打电话，没一个人敢抬头看温沐茴。 温沐茴心里明白，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她也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我！可以带上我嘛中队？”蓝陌禾欢快地问道。 居然是这个新来的，没想到他还有几分担当。 温沐茴点点头。 蓝陌禾看到温中队同意了，高兴地轻哼起了小曲儿。心想：“终于找到了个帮助对象了！” 凌晨两点的夜更加宁静，一轮淡淡的弯月在乌云中若隐若现。 温、蓝二人驱车来到朱家胜遇害的小巷子，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蓝陌禾虽然知道不是人干的，但又不能直接告诉温沐茴，在没想到更好的方法前，只好先跟着温沐茴侦查。 温沐茴蹲在巷子里，用手电筒照着地面，她任何一条痕迹都不想放过。蓝陌禾看似紧随其后，实际上东张西望，悠哉悠哉。 忽然之间，妖气冲天，一个猫头人身的怪物站在巷子尽头。 是猫妖！蓝陌禾一眼就看出来，温沐茴有危险，可他又不能施展法术。 霎时间，温沐茴被猫妖用手吸了过去，温沐茴抬眼一看，一只巨型猫两眼发着绿光，面露着獠牙盯着她。尽管温沐茴胆大，但毕竟是凡人，一会儿便吓晕了过去。 “放开她！”蓝陌禾连忙喊道。 “听说你们在找我？哈哈哈……”猫妖发出不男不女的诡异笑声，随后又凑到温沐茴脖子沉迷地闻了闻，说道：“这女人的精气倒是上等的，这回可以美餐一顿了。” “我叫你放——开——她！”蓝陌禾愤怒地攥紧了拳头，瞬间白衣长发，全身散发出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