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求追读】
采石城也不愧是盛产石料的地区，大部分房屋建筑的地基都是采用石料，但房屋实在是低矮，墙体也是各种木头拼凑搭建。 就连以黄土夯实的土墙房屋都不是很多，总体给人以一种灰暗、低沉、破烂的感觉。 这让俞幼泉这个今生第一次看见县城的乡下人着实有些失望！ 但或是赶巧了今天有集，市面上整体还是非常热闹。 短短一会儿，俞幼泉就看到了大量挑着担赶集的人，有买卖鸡蛋的，也有贩卖蔬菜和野味儿的，偶尔还能看到各种山货。 这些人大多穿着简单朴素，一身短褐，款式大同小异，多为麻布，几乎都有补丁。 鞋子多为草鞋，但也有穿履的，打赤足的也不少，真正博衣广袖的极少。 在这年代衣服不是衣服，那是穿在身上的......钱！ 几乎相当于赤裸裸炫富，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我，有钱，钻石王老五！ 也因此俞幼泉和师父郑玄成无论走到哪，都能引起极大的注意。 交易的方式有用钱的，更多还是以物易物。 就算是用钱也基本上都是铜钱，而且一枚铜钱的购买力也很高。 俞幼泉就看到一个老妇用三十多枚铜钱买了一只老母鸡，虽然里面有老妇砍价功夫惊人的原因，但钱也的确是值钱。 至于使银子的更是几乎没看到！ 尤其是鸡蛋，着实让俞幼泉没有想到，价值比想象中高的多。 他甚至还看到一个妇人，拿着一枚鸡蛋换了小半罐酱油，让他大开眼界。 至于最开心的还是很多跟着父母赶集的孩子，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就闹着想要。 一般的父母绝对舍不得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还是有些宠孩子的大人忍痛给孩子买一些。 一时，耳畔总能听到一些争吵声。 或责怪小摊小贩带坏了孩子，或夫妻一方责怪另外一方太宠孩子，每每这个时候被责怪的一方只能讪讪不敢反驳。 或是人多了，热闹了，赶集凑热闹的人也就形形色色。 这种热闹非凡的大集，在俞幼泉的眼里虽简陋至极，但不得不说，这种人间烟火气的确最是喜人！ 短短一小会儿时间，就将他在深山老林长久以来的孤僻，持续和野兽对战的狠厉都冲淡了很多。 只是让俞幼泉都没想到的是师父郑玄成的表现！ 看到饴糖，他会忍不住问他想不想吃，俞幼泉说不想，不多时他手中就多了各种用饴糖做出的糕点。 看到果脯，他也会殷勤的问他想不想吃，俞幼泉说不想，然后他们师徒俩手上就有了各种果脯。 甚至还有各种玩具！ 俞幼泉一时竟无力吐槽。 这还真是将他当小孩子啊？ 像是瓦狗、木偶之类的玩具，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太粗劣了！ 不过，俞幼泉怀疑，他这师父完全就是自己嘴馋了，然后借他的名义各种吃吃吃，将“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演绎到淋漓尽致！ 但是。 这样的师父他还挺喜欢的，有着传统士大夫的各种品质的同时，骨子里又有一些玩世不恭。 颇有点老顽童的特质！ 市集位置比较分散，虽没有“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那么夸张，但各种货物交易也的确是专门划分了特定的区域。 走出各种日用货物交易区，师徒俩又一头扎进了高端消费区。 在这里俞幼泉相继看到了首饰店、脂粉店、绸缎店、书铺，来此逛街的人就相对富贵的多。 当然，衣衫褴褛的乞丐也跟着多了起来！ 时不时都能听到贵人身边的仆从喝骂声，什么“瞎了你的狗眼”、“腌臜泼才”之类的国粹喷涌而出。 当然偶尔也能遇到一些好心人，骂归骂但还是会打赏一些铜钱。 一些喜欢逗乐子的贵人，偶尔还会一把将铜钱撒出，引得一众乞丐疯抢，甚至大打出手。 贵人看舒服了甚至还会再打赏一笔铜钱！ 当然，此举也难免引起一些非议，不少人示之以目。 “你不生气？” 郑玄成意外问道。 俞幼泉笑了笑道，“人吃饱了才有资格谈尊严，那位贵人花了钱买了个乐子，而那些乞丐们也得到了真正的实惠，说不定还因此活了几条性命！” 仓廪实而知礼节，这一点有着丰富饿肚子经验的俞幼泉可是深有体会。 郑玄成点头。 徒弟的认知观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思所想和他这個世家子却是有很大的不同。 确切地说，俞幼泉的经历造就了他更底层的视野和认知！ 逛街继续。 后面俞幼泉又遇到了一些杂耍艺人，周边围满了观众，时不时都传出一声声喝彩声。 还有卖身葬父的男女，还亲眼看到了一个长相标致的女子被当街挑走。 据说是一家子逃难，因各种意外，亲人相继离世，只求寸土好让至亲入土为安。 甚至还有带着宝剑的武者，当街因矛盾而相约决斗，引得众人纷纷叫好，就连官府都不管。 不得不说，晋人还是相当崇尚武力的！ 最离谱的当还要属于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骑马穿行街市，俞幼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待这些士兵走后，却是有一些路人意味深长的说，“估计又有要因诽谤君上妄议朝政而下狱了”。 这把他搞的一头雾水！ 这是要搞文字狱？ 没听说过大晋还因言获罪的啊？！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待真正进入最繁华的地段，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世界的颜色都似乎开始变得亮丽！ 依旧是石料房屋，但开始多了雕梁画栋。 依旧是木制门墙，但却多了朱漆色彩。 变化最大的还是，街市上行人衣服的面料。 宽衣博带的人多了起来，穿丝绸的也多了起来，就连那男男女女的肤色也跟着白皙动人起来。 好像就是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最最最让他意外的是，是这些逛街男女的开放！ 或是秋老虎的缘故，大街上很多女子穿着都非常清凉，不仅藕臂裸露在外，一些女子外面穿着的轻纱，甚至近乎透明。 轻纱里面绣花抹胸和胸口那片白嫩风光，煞是引人注意！ 甚至就连一些男子也穿着纱衣，衣服颜色也格外亮丽，更甚者一些男子头上还簪着花。 这让俞幼泉一阵无语！ 其实无语的不止他一个，被路人问起这些男子好多都非常得意，据说这是建邺那边传来的新款式。 当然，真正能穿得起透明纱衣的，基本上都非富即贵。 更离奇的是，看到郑玄成这个帅大叔，竟还有女子大胆抛媚眼，还有一些更胆大的女子，眼见他可爱竟动手动脚。 俞幼泉都有些咋舌。 这真的是他印象中的古人吗？ 这也未免太开放了！ 而且那些对他动手动脚，不断夸他长得俊的女子，本意还是想拿他做跳板当他师娘！ 见鬼的是师父应对起这些事竟出乎意料的游刃有余！ 他怎么会这么熟练啊？ 一次小小的逛街，让俞幼泉意识到，他这个师父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后面俞幼泉又看到了很多的石雕铺。 还真不愧是著名的石料产区，石雕铺子里各类石雕美轮美奂，让人眼花缭乱。 譬如。 鲤鱼跃龙门、谈睿聪治邺、龙凤呈祥、虞侯阵斩蛮酋、千里江山、燕子归巢...... 看到这些石雕，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这里俞幼泉第一次看到了用银子交易，出手还相当之阔绰。 和为了几文钱而砍价半晌，真真就是两个世界。 尤其是一听说是利侪大师的作品，更是格外受追捧，其中一幅鲤鱼跃龙门，更是被炒到了五百多两！ 就在此时，一道极其惊喜的声音响起，“主君，您回来了？” 短短时间，石雕铺就为之轰动起来！ 俞幼泉这才傻眼的发现，原来这个日进斗金的石雕铺竟也是郑氏的产业！ 而更让他无语的是，他这个师父明显忘记了他家还有这么一个石雕铺！ 前世在网络上看到有些人买了房子忘记了，还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那人脑袋不正常。 眼下这一幕幕却是让俞幼泉开始有些理解了！ 不是富人粗心，也不是富人装逼，而是他们的产业真的实在太多了，他们也是真的记不清自己有那些产业！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