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一无所获
我们回到明音寺，又找了一圈人，这镇上的寺庙不少，我们二人一边游玩，一边寻人，还真打听到双燕镖局一干人等的消息，却是运气不好，次次擦肩而过。 “你说，这个双燕镖局的人跑这儿来干什么？他们若是知道杜筱月惨死在东胜神教的塔楼里，会不会去找无欢报仇啊？” “所以啊，不管杜筱月死前交代了你什么事，你若是不想挑起两方的是非，最好还是托个中间人替你传话，把自个儿摘干净。”白景枫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我。 “你想替我做这件事？”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能仗义到这种地步。 “你要是能找到其他更合适的人，我也不是非要替你跑腿的。”他还挺傲娇。 “你杀了人家双燕镖局的人，你还好意思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啧啧……”我打量着白景枫，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你该不会是跟双燕镖局的燕双双有一腿吧？”这家伙以前劣迹斑斑，谁知道跟哪家姑娘还有过往呢？ 白景枫冷脸盯着我。 “哈哈。”我干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装作大气地道：“开个玩笑，不必太认真。”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要找双燕镖局交待遗物这事压根儿就是我胡编的。 杜筱月死得突然，哪里有什么交待。 “而且杜筱月的遗言也是个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我故作玄虚地拒绝了他。 之前在明音寺出现过的涑兰，这些天也不见了踪影，不知又去勾搭哪个小姑娘或者干儿子去了，也不知寒越如今是死是活，有没有被那个姓刀的给杀了。 是以我们唯一的收获，便是两人敞开玩了三日，把这个小镇算是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至第三日的傍晚，再次回明音寺内过夜，却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的意味。 人来人往间，僧人少了许多，偶瞧见几个，纷纷朝同一处赶去。我和白景枫立马瞧出端倪，赶紧跟了上去。 “明音寺乃佛门净地，只专研禅学佛法，习武也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自来不擅剑法，施主许是来错地方，何不就此离去？”远远的，我便听见了明音寺方丈那沉稳淡漠的声音。 听这语气，似是有人来闹事了？ 我们加快脚步过去，但见偌大的院子里人头攒动，一个老和尚站在禅房门口，双手合十，是我几天前见过的那个老和尚，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却是一个穿着带着东洋风格的扶桑人。 这种对峙意味强烈的站法，令人不得不去打量双方的兵刃，方丈那边自然是没有任何兵器的，唯有双掌合十，若出手，恐怕也只有拳法应对。扶桑人则手握腰间佩剑，剑柄漆黑无剑穂，剑身细长，是典型的东洋剑。 “听说中原人对域外之人极为排斥。”我说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弯刀，“昔日曾有人提点我，这柄弯刀乃是草原人使用的，我最好不要太显露，否则，恐招来麻烦。” 白景枫漫不经心地道：“几年前，中原武林各派才同西凉阁打了一场，自然没那么容易放下嫌隙。” 我听得心头一惊，却见白景枫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方丈，显然也在关注局势的发展。 我道：“这方丈看着倒是很平静，想来心中有数，不用太担心。”他今日也穿得十分质朴，眉毛细长而稀疏，眉间神色平淡，目光平静，看起来并无慌乱。 白景枫没有吱声，约莫在全心全意地看热闹，正在此时，那扶桑人也说话了：“方丈曾是一名数一数二的剑客，剑法想必十分精要，我听说出家人最是乐意助人，今日我不过是想要讨教一二，方丈怎连这都不愿？”听这语气，他显然并不打算离开。 “这家伙原来是来比武的，你不是说，明音寺方丈十分厉害么？”我心里顿时恍然大悟，使劲儿冲白景枫使眼色。 白景枫冷眼看着，眼神里却透露出了一丝兴奋：“都说这明音寺方丈修为高深，非同一般，可惜作为出家人，他极少涉足江湖纷争，是以难得见其出手。要是这扶桑人能逼到他亲自出手，咱们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我抚掌而笑，道：“原来你也是个武痴。” 白景枫也笑了起来：“痴倒也谈不上，若遇上高手，确实是想要瞧上一瞧。” 我突然就想起了昔日在大明若宫的听闻，桑杰曾对我讲述过一些中原各路高手，其中就有御景山庄的张青等人。 “在你看来，什么水平算是高手？我二哥算吗？林修韧呢？”我忍不住问道。 白景枫摇摇头，“虽然少祯是我兄弟，但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他的武功顶多算是二流，你大哥无欢作为东胜神教的教主，应该是比少祯高上一些，勉强算是一流，但也不算拔尖的。” 虽然早已经知晓了林修韧的身份，如今被白景枫如此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地说出来，我还是别扭得紧，离开灵山这段时日，我与林修韧多有往来，心生感谢的同时，对他无欢这层身份，其实感受并不真切。 况且，虽然二哥极有可能知情，但这桩事情既然没有闹得众人皆知，那么多半是已经压下来了。也不知义母，二叔等人，是否察觉到什么。 “上次咱们去夜探被他当场逮住了，当时我就在想……”我眨了眨眼，捏了捏白景枫的手，“若当真打起来，你有几分把握赢他？” “我又没有真与他动过手，只是此前听闻过无欢的一些传闻，了解过他的一些战绩罢了。”白景枫这个木头，丝毫没感受到我的示好，不偏不倚地评价道：“再者，他是林修韧这层身份，让我对他武功的判断又多了解了几分，估摸着各有所长，胜负难定吧。” “哈哈，你这小子原来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自大，有时候还挺谦虚的。”我忍不住评价道。 “小子？”他挑眉重复。 我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敏感。 他这下子回过味儿来了，收起了那副正儿八经的脸色，竟然轻微敲了敲我的头，很是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还不以为意，我看你会不会这么对你二哥说话？”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不甘心地辩解道：“二哥是二哥，你是你，你们可不大一样，待遇自然也不同了。”我可不会跟二哥躲起来亲热，真是想起就脸红羞死人。 “是呀，昔日你称呼他们是任少爷，林少主，对我就直呼其名，左一个白景枫，右一个白景枫，如今换了身份，对他们变成了二哥，大哥，任少爷倒是称呼不变，却直接叫我小子了。”他气呼呼瞪着我，“你说说看，我说错了没？” “笨蛋，亲近才随意称呼呀。”我红着脸辩解，去掐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说，我会这样对二哥和任少爷吗？” 这个不开窍的家伙，怎的如此不通情趣！ 他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盯着我，嘴巴开合说了句什么。旁边太吵，我一时没听见，问道：“你说什么？” 他漆黑的眼眸看进我的眼里，盯着我的眼神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吐出了三个字来，“叫景枫。” “啊？”我愣了一下。 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睛，本身没多暧昧的一件事，不知为何变得脸色一红，眼睛左右飘移，有些不好意思。 “啊什么啊。”脑子一根筋的家伙丝毫理解不了女儿家的羞怯，继续催促道：“快点，又不是要你干什么为难的大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本来也没多为难的，就是他这样刻意提出来，才叫人难为情了，真是笨蛋！ “景枫……”我哼哼唧唧糊弄了几下，声音如蚊子嗡嗡一般的大小。 他瞪着我，很是不满我的态度。 罢了罢了，多大点儿事呀，还是满足他一下吧！ 我头疼地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句，“景枫，景枫，我记住了，好吧？” 再为难我，我可跟他没完了！ 白景枫倒也不贪心，听到我的声音后，紧绷的嘴角一下子就咧开笑了，竟然还假装嫌弃地推开我说道：“大庭广众的，你凑这么近干什么呢，快看人家比武，小心错过了！”说着，竟然又往前走了两步，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什么？”我恶狠狠盯着他的背影，骂道：“不知好歹的小混蛋！” 只可惜，旁观的人摩拳擦掌，以为即将看的一出高手对决的大戏，当事人却并无此意。 明音寺的这一场乱子并未如愿闹大，我和白景枫眼睁睁看着二人一来一去说了几句话，最终，方丈一句“佛家只教人从善，不教人杀生。”便一拂袖离开了，关门紧闭，不再露面。 那扶桑剑客再欲上前，十八名僧人弟子持棍阻挡，围成一列。空旷的小院里，紧张的氛围显得剑拔弩张，高高的树上黄叶飘落，风吹树影，哗哗作响，僧人团团围住到访者，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今日情形，那扶桑剑客怕是不容易见到方丈本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