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遇
“小朝，小朝！”奶奶把熟睡的陈曦唤醒，这一看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 “奶奶。”陈曦声音很是温和，与昨晚跟四叔对话的语气截然相反。 “起来吃早饭了，等会还要去学堂呢。” 陈曦虽然不说话了，但他微微一笑，看着奶奶，此刻真的很幸福。 吃过早饭后，陈曦来到学堂，堂下坐满了人，显然他又迟到了。 “出去，出去站着！”夫子大声怒喝道。 其实想来也是，逃学的事迟早会暴露，加上日复一日的迟到，罚站已经是家常便饭，他就往那门口一站，闲来无事，睡意就来了，伴着书声“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陈曦也能跟着有事没事的读着，“不见复关，泣涕涟涟。即见复关，载笑载言……” 过了许久，一道剑影横穿天际，速度极快，他的感觉不会错。 “这显然不是俞文诺和两位杨叔，该会是谁？” 于是他趁着夫子不注意的时候追了过去，不一会的功夫，跑的气喘吁吁，他追出了好远，直到到一处林木极多的从林里就失去了目标，“没道理啊？它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怎么不见了？”陈曦心中暗道。 他又向前四处找去，忽然发现在远处草丛里有几具尸体，陈曦也顾不上害怕了，他迎面上去一看，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模样。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再看了眼，确然自己没有看错，那几具尸体正是那几个守墓人的尸体。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们？”陈曦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是谁把他们杀害的？” 见这么多尸体，那种画面充斥着他大脑，接着他的头开始疼痛，双手抱着头部，大声嘶吼一声，头痛欲裂，他痛到双膝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眼睛微红。 陈曦喊声似小了许多，该是不那么疼了。他忽然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正在缓缓走来，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捏了一把汗，他双手紧握着，然后慢慢收回到腰间，慢慢取出插在腰带上的一支毛笔，蓄势待发，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突然身后冒出一只手正要碰到陈曦肩上，在这一刹那，他猛的用右手的笔击打开那只手，然后顺势站起，一个转身以笔为剑，直指着身后来者，正好他身后之人也是有所防备，在手被击打开之后也立刻拔出腰间配剑。 登时两面相向，一笔一剑互指，秋风吹起落叶，不断拨乱着两人长发。 执剑者为一女子，这名女子便是苏子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身华丽流金衣裳，与这个镇上的人就穿着而言，显得格格不入，要知道这个是个乱世，若非富贵仙家，又或是妖物所化，再无出处。 苏子衿长的是非常清晰，肤色娇嫩，晶莹雪白，眼神清澈，挑不出半点瑕疵。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止此刻红了眼的陈曦。他的笔势、笔锋，章法有序，犹若化境精湛的剑术一般。 陈曦率先发难，横笔就向苏子衿刺过来，笔端诸毛于挥来的剑鞘间擦过。毛笔怎敢正面于剑相抗，但对于对剑术有颇高见解的高手而言，亦可成为杀人利器。 苏子衿再一剑自右上挥砍下来，陈曦反手以笔顶而攻，笔头收回，以硬碰硬，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剑顶开，苏子衿险些站立不稳，险些被陈曦以笔端封喉。 苏子衿反应速度也不差，剑往前挥砍，身往后一倾倒，轻松避开了那记笔锋。 “一支笔都耍的这么有模有样，看来剑法丝毫不减当年呐。”苏子衿不禁开口感叹道。 “怎么是你？” 苏子衿不以为然，径直走了上来。 “你终究还是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了吧。”陈曦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们只是一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害他们？” “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初来此地我害了谁？”苏子衿十分不解道。 可陈曦并没有听苏子衿说什么，就认定了眼前她就是杀害那群守墓人的人，虽然那些守墓人出言不逊，陈曦并不喜欢他们的言行，但说到底这些人始终都是镇上的人，所以陈曦才会如此痛恨这个苏子衿。 两人言语中貌似认识。 陈曦失了心智，朝苏子衿一步步走来，身上杀气凌然，两眼透红。 “喂，你冷静点，别冲动!”任凭苏子衿怎样说，他都听不进心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这么下去这要走火入魔了。” 眼见陈曦就要发狂，她握在右手的剑自身后换至左手挥出一道剑气，将陈曦的笔端斜切断。 陈曦反手一个绕至从袖口抽出一张纸符，“禁足令。”贴纸苏子衿身上，虽被定住，但她催动内力一震，纸符就灰溜溜的掉在了地上。 禁足令可以限制中咒者的脚步，但是遇到修为高的就会被轻易化解。 陈曦还没缓过劲来，苏子衿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那支断笔，用断掉的那端架在他脖子上，逼退陈曦一直往后退，直至后背顶靠在一棵树上，划破了颈脖上皮，血慢慢的流了出来。 “总不能逮着谁都是一记禁足令吧。” 这样的制服另陈曦没法再动弹，可他仍然像中邪一样，收不住心中的那团怒火，苏子衿见势，便大声叫道：“快屏气凝神，笨蛋！” 这一声仿佛唤醒了陈曦，他慢半拍的反应，然后缓缓盘腿坐在地上，苏子衿剑丢一旁，一个换位到陈曦身后也盘腿而坐，她这是要给陈曦运气疗伤，她的第一反应是——旧伤复发？ “为什么被丢进洪荒中你还能活着？”苏子衿自言自语道。 这下终于清静了，许久之后，苏子衿脸上稍显疲惫，乍一看，帮他运功顺气，消耗了自己很多体力。 她没有再管陈曦现在是否安好，因为她知道，自己行的是疗伤之法，即使没有作用也不会产生害处。 苏子衿简单自行调理气息之后，她用剑撑起才使她站起，可见现在虚弱了许多。她动作很谨慎，像是刻意隐瞒，唯一隐藏不了的是微微发白的唇。 “为什么会这么累，他身上有股力量在吸取我的内力，但我的内力却在克制着他，这究竟是为什么？”苏子衿心中不安念道。 疑惑之际，她突然猛的一转身，用还未出窍的剑斜挡在身前。 身穿紫色长袍的一队人陆续出现在眼前，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手中一柄长剑。 这是队伍中出来一个人问道：“姑娘可是本地人？” 说着还不忘瞟向苏子衿身后的陈曦。 苏子衿心中暗道：“看穿着应该是离天殿的人，错不了。” 她眼睛向后瞟去，见陈曦是背对着他们的，思索片刻后说道：“是的，不知几位道友有何贵干？” “既是本地人，可曾知道这小镇中有没有一个叫陈曦的人？”那人说着便拿出一幅画，画的正是陈曦的样子。 “陈曦？闻所未闻。看你们穿着，应该是岭南离天殿的人，不知你们那么多人找这陈曦究竟何事？”苏子衿想都没想出口便说道。 此话一出，那一队人都发出了阵阵不满的声音，涣散成一片。 听到这那人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藏的够深的，寻了一个月了，还没寻到。” 说完那人原本打算要走，却停下脚步，上下盯着苏子衿那一副绝世容貌，不免口水直流，“姑娘，要不然你和我们一同前往？想必你也是同道中人，知道我们离天殿的威望，俊美男儿无数，多少少女想进也进不来，跟我们走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过几位的好意了。”苏子衿假装打量着所有人又道：“你们生的还没画上之人好看，离天殿啊，我看还是算了。” 那人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们离天殿的人这么说话话。” 苏子衿不怕事，见其要动手便举剑在手上挡着。 “够了，我们有要事在身，别老想着你那点破事了。”队伍中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听到这那人才剑收回鞘中，“哼！”一声便跟着众人离开了。走时看着地上的几位守墓人的尸体，也不问怎么回事便几脚踢在尸体上，强行向尸体身上吐了一口痰。 “晦气！” 见那一队伍的人都走远，苏子衿才松了口气，她走回陈曦的旁边念念有词“这离天殿为了这个秘密可谓是倾巢而出了，连这种小镇都来了这么多人。” 此时一个剑影划过，苏子衿紧绷着神经，才松了口气就又紧张起来。 出现一人，定睛一看，率先映入的是一身青衣，看到是萧云，苏子衿才放下防备。若是先前，萧云来了她肯定会察觉到，可见内力消耗甚多。 “原来你也在这里。”苏子衿缓缓说道。 “嗯。”萧云缓缓走近又道：“子衿姑娘，岭南那么大，你是如何寻到这来的？” 苏子衿对这样一个问题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他就在这里。” “你今天到这里来，想必是北荒目前的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没错。”苏子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