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条山捞救战

    半夜时分，脱离危险的5连饥肠辘辘，精疲力竭。开战前，驻守中条山的国军一盘散沙，士气不振，好些军官把心思放在了做生意、发国难财上，将储备粮草置于脑后。长途奔袭而来的日军给养充足，而长期驻守在中条山上的国军被围三日后便断粮。5连每人每天只有几两粮食充饥，今天更是粒米未进。云遮星月，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钟国才压低声音叫道：“景连长，景连长——”“俺在这里。”从前面传来景致彪的声音。钟国才顺着声音摸到景致彪身边，说道：“俺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现在又分不清东西南北，如果继续贸然行进，闯进了鬼子的营地，那就是羊入虎口了。还是等到天亮后，找点吃的，再返回到元瞿县俺们的驻地。那里俺们人熟地熟，就在那里打游击吧？”钟国才与景致彪都是山东汉子，又都刚过而立之年，半年前改编到一个连队。钟国才沉稳老练，很有义气，景致彪性格直爽，也不太讲究正职、副职。

    挨到天亮，景致彪与钟国才从晨光中辨别了方向，领着全连弟兄在荒山野岭中寻路觅径，一心只朝着元瞿县行进。战士们越走越饥，越走越慢，还不时望见远处的山梁上、悬崖上出现的日军搜山部队。正在提心吊胆地行进之间，突然听到旁边的树丛里传出一声叫唤：“钟副连长——”钟国才大吃一惊，在这个深山里怎么能有人认识自己？全连人慌忙趴在柴草丛中。山桃树后转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汉子。钟国才定睛一看，惊喜地叫道：“老陈！你怎么在这里？”

    老陈是5连在元瞿县北山头乡驻地的一位老乡，秘密身份是共产党北山头乡党支部书记。钟国才是共产党秘密设在第68团地下组织发展的一名党员。今年二月，钟国才根据组织的指示与老陈接上了头，为老陈搞到了两把盒子枪和二十颗手榴弹。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但由于国民党反共立场没有改变，特别是皖南事变更给共产党敲了警钟，所以在国军里和大多数国统区共产党的活动仍处于秘密状态。老陈的姨夫家在屏录县曲家坡村，六天前姨夫去世，昨天他参加姨夫葬礼后没有回家，今天早上在返家途中发现了一支国军部队。日军围攻中条山时，常有小股日军扮成国军，老陈便不敢靠近。尾随一段后，才认出了钟国才。

    老陈领着5连猫着腰往回转过一个山嘴，便到了曲家坡村。老陈姨夫家昨天过丧事剩了不少馍，表弟又从邻居家借了一些馍，正在烧火做饭时，一个老乡慌慌张张跑来叫唤：“日本人来啦！”老陈急忙问：“有多少人？”老乡气喘吁吁地说：“多来，多来，二三百人来！”钟国才对景致彪说：“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村！如果让鬼子发现了，这个村的老乡就遭殃了。”老陈对钟国才和景致彪说：“元瞿县你们是回不去啦，日军把通往元瞿县和下沅县的路都封死了！日军就是要把你们国军逼到黄河沿上，消灭你们。”老陈的表弟说：“我们这一带尽是光山秃岭，藏不住人。你们往东走二十来里就到了烽皇山森林，那里树多林密，容易藏身。”

    老陈快步返回到元瞿县后，向县委李书记汇报了5连情况，请求县委派游击队去接应。李书记考虑到元瞿县游击队武器落后，恐怕救不出5连，连游击队也搭进去了，便赶到下沅县老营盘，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地委丁绍康书记。

    地委军事部长邰达飞把与屏录县党组织的联系方式告诉二柱后，说：“参加中条山战役的日寇是日军中的精锐，要从他们的包围圈中实施解救，确实不容易，你要多带些人！”二柱说：“去的人多了，恐怕不好混进去。”邰达飞说：“这个难度倒不大。眼下国军虽然退出了中条山，但日军的统治系统还未建立起来，对老百姓的盘查并不怎么严格。只要你们不带武器就容易混过去。”二柱疑惑了：“不带武器怎么打仗？”邰达飞说：“中条山阵亡的国军太多啦，你们就到山里去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