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朱峰岭战斗
小眼睛在车下对姑娘们大声叫道：“不要信土匪的话，这是他们自己拿出的假名册，欺骗你们哩！”强娃厉声喝道：“放你娘的屁！名册上姑娘们的姓名、年龄、身高写得清清楚楚，这些情况我们怎么能知道？” 这时，柴随牛又从驾驶楼里搜出了一个档案袋，递给强娃：“队长，再让她们看看里面的照片！”强娃从档案袋里掏出照片，瞅了一眼，脸唰地红了，他不忍心让姑娘们看这些照片。可不让她们看，她们仍然执迷不悟，后边皇协军的汽车马上就过来了，再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了！便掏出一摞照片，递给姑娘们：“你们瞧瞧吧！”姑娘们接过来一看，立刻愣了、呆了、怔了！各张照片上全是赤身裸体的女人，有自己，有同伴，全是新招的“女工”。天啦！这是谁钻到我们的被子里照的？可这又不像是在被子里照的，因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弯腰的、有挺胸的、有喜眉笑眼的……躺到被子里就睡着了，怎能有这许多姿态？ “啊呀，这是我们洗澡时照的！”一个姑娘的惊叫提醒了大家。姑娘们再仔细瞅了瞅，看到了胴体上的水珠，并模模糊糊辨认出了澡堂里的情景。这是谁照的？姑娘们的目光迅速地在伙伴们身上探寻，开始在内部怀疑了。但她们很快便打消了这种怀疑，因为她们中没有一个人有照相机。这到底是什么人照的？又是躲在哪里照的？有个姑娘想到了澡堂的排气孔，进而联想到三个流里流气的“考官”，便指着车下被押着的“考官”喊道：“肯定是这三个坏货照的！”几乎所有的姑娘一刹那间全明白了，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那三个“考官”。一想到沦为慰安妇那便是进了狼窝，任日本鬼子千般糟蹋万般凌辱，姑娘们气得发了疯，不顾汽车高低纷纷跳下车，像一窝蜂一样把三个“考官”团团围住，破口大骂，大打出手，拳打手抓脚踢。“考官”的脸被抓破了，眼被打青了，嘴被撕裂了，头发几乎被扯光了，小眼睛的一个眼珠子被抠了出来，眼窝子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被甩在地上的眼珠子立刻被蹦跳着的脚踏到了土里。 “啾啾啾”的枪声尖利地叫着从头顶上飞了过去。后面跟过来的那辆护送慰安妇的卡车停在四十来米远的地方，皇协军纷纷跳下车，大喊大叫着奔了过来。因为姑娘们与“考官”、“商人”、游击队混杂在一起，皇协军便不敢朝人群开枪，况且他们认为只是二三十个土匪，吓唬吓唬就跑了。游击队员们扔出的一颗颗手榴弹，像一只只黑乌鸦呼呼呼飞到敌群中。被弹片崩伤了屁股摔倒在地的皇协军连长，胆战心惊地抹了抹脸上的烟尘，看了看十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二十几个遍体鳞伤呼爹喊娘的伤兵，叹道：“我的娘啊，今天这是碰到硬茬了！这哪是土匪，是共产党的游击队吧？” 强娃大声对姑娘们说：“快跟我们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已经受过一次弥天大谎的姑娘们被骗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虑重重，拿不定主意，心里急成一团火，双腿却不知往哪里迈。一个姑娘问：“你们是什么人？”强娃说：“我们是共产党的游击队！”柴随牛对姑娘们说：“他是我们直属中队的吴队长！”姑娘中有一个叫樊灵芝的，老舅家就是皂角岭民兵队长柴庭柱家，小时候到皂角岭走亲戚时见过强娃，虽然现在的强娃比那时威风多了，但仍能辨认出当年的模样，她便对大家说：“我想起来了，我在皂角岭村见过他！”强娃也认出了樊灵芝，问：“你是樊大坚的meimei吧？”樊灵芝说：“是啊，是啊！”一听到“皂角岭”这个人人羡慕的村名，姑娘们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哗啦啦地聚拢到强娃身旁，脸上呈现着信任的欣喜的焦急的表情。强娃命令，一班护送姑娘们先走，二班、三班殿后阻击敌人，并严令“考官”“商人”和司机：“你们跟在妇女后边！” 强娃又对三班的周五根说：“你骑上我的马，带领全排战马顺路再向南三里，然后向东上山，把战马全部带回到尚家坪！”五根疑惑地说：“队长，骑兵离不开战马啊！你怎么让人、马分开呀？”强娃说：“上朱峰岭中间有个圆木桥，战马通过非常危险。战马是咱游击队的命根子，决不能让战马出问题！”可是“黑旋风”左旋右转地蹦跳着，五根根本骑不上去。强娃打了个呼哨，“黑旋风”扭过头看了看强娃的手势后转变了态度。五根跨上“黑旋风”，群马跟着“黑旋风”一阵风向南奔去。 皇协军士兵推了推趴在地上装死的连长，忍着笑叫道：“连长，土匪走啦，你活来吧！”连长抬起头，看到游击队和姑娘们正往山上爬，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那能是土匪吗？”士兵们说：“咱们追不追？”连长说：“你不是找死吗！”一个士兵说：“茹团长说，如果这些慰安妇被游击队劫走了，小心咱们的脑袋！”连长说：“团长要不要脑袋，那还是以后的事，现在追过去，马上就掉了脑袋！”又想了想说：“把我扶起来，还是做做样子吧！”士兵们看到连长的裤子破了露出了屁股，让连长换一条裤子，连长笑着说：“不换，不换，这是勇敢作战的证明！” 姑娘们离圆木桥只有一里多地了，强娃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个营救任务将要完成了。正想着，忽听得头顶响起狂风般的子弹呼啸声，三个游击队员背部中弹摔倒在山坡上。强娃急忙趴在一块大石后，向下张望：下面的山坡上一大片钢盔闪闪发亮，至少有一百多个鬼子冲上来了。情报说，只有一卡车皇协军护送“慰安妇”，哪里冒出这么多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