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集体婚礼

    狼群到枕头岭后，当然是失望了，便继续向西行进。大红灯笼照耀得彤红的皂角岭的夜空，碾麦场上嘹亮的蒲剧大戏，使狼群望之怯步，只得从村东山脊蹿入村下梯田。在梯田里仍然找不到久违的人体大餐，只能心存侥幸地顺着河道继续向西进发，幻想着在最后一个美食餐厅——卧虎山小路上饱餐一顿。岂知，最后一个美食餐厅亦是空空如也！正当群狼失望至极时，它们高度发达的嗅觉器官却嗅到了新的希望：五百米以外的鬼子特战队的味道立刻兴奋了野狼的神经，呵，人体美餐！兴奋的群狼，等待着狼王发号施令。

    狼的团队精神，不仅表现在奋不顾身的集体战斗行为，而且表现在统一领导下的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凡七匹左右的小狼群，必然产生一匹头狼。凡两个以上的小狼群合并在一起进行团体作战的大狼群，又必然会产生一位狼王。这便形成了一个狼王、头狼、下属狼的组织体系。无论是头狼还是狼王的产生，不会是像人类的军队那样由上级任命，而是在共同的对敌斗争中检验出来的，它们一定是这一小群或一大群狼中最勇敢、最凶狠、最彪悍、最不怕死、最有智慧者。而头狼或狼王的地位一旦确立，它便具有绝对权威，下级必须服从上级领导。一旦违反，务必受到严厉制裁，个别表现太差的狼甚至被咬死。这是狼在千万年进化中形成的铁律。正因为狼群具有这种顽强的团队作战精神，所以它们敢于向比自己体积大得多的猛虎雄狮恶豹发起进攻。

    狼王在思考：这些活体美食拥有流星一样的厉害家伙，上次在碾麦场附近我们就吃了大亏，有三位同胞不幸遇难。怎样才能做到既能报仇雪恨，饱餐一顿，又能减少伤亡呢？这可得认真考虑考虑，否则，我何以配当狼王？呵，有了！豹子为了减少追击猎物时的体力消耗，常常埋伏在猎物的必经之路，搞突然袭击，效果不错，我们今天何不采取这种埋伏作战的战术呢？

    狼王在前，头狼紧跟，群狼随后，边走边用其特殊的夜光眼观察地形。它们在一段比较狭窄的河道里停下来，埋伏在河道两旁的岩石后面，严阵以待。

    金沙滩上，狂风怒号，战马嘶鸣，青脸的辽国兵，红脸的杨家将，连翻的筋斗，吼风的枪棒，刀光剑影，噼啪铿锵。“好！好——”碾麦场上一片喝彩声。《金沙滩》是石舫村戏班子最出名的武打戏，演员们的精彩表演令观众如醉如痴。

    铿锵的蒲剧乐响刺激着青龙河里藤川秀寺特战队的神经，他们的脑海中已浮现出手雷爆炸的狂欢、子弹钻击人体的尖啸，亢奋的热血冲击着他们的心脏与脉搏，加快了他们躜进的步伐。

    “呜呀！——”

    黑咕隆咚的青龙河里，狼王一声尖利恐怖的嘶叫，撕裂了藤川秀寺特战队员们脑海中对胜利憧憬的图景。紧随狼王号令，群狼们迅疾从巨石后飞蹿而出，扑向特战队。特战队员被突然的狼嗥惊醒，仰起头，绿灯泡似的狼眼已逼近眼前。狼在夜间的视力比人强百倍以上，它们完全可以清晰地看清特战队员的躯体，而且狼攻击人体的部位大都在人的脖颈。自豪的特战队员们的大脑在狼眼逼近的一瞬间，有的可能已反应出：啊，狼！有的可能连这种反应都没产生就被扑倒了。心怀对美食的渴求与报仇雪恨的双重目的，恶狼尖锐的牙齿与强健的四肢上的趾爪双重发力，对特战队实施凶狠残酷的杀伤。特战队员的德制希卖司MP38型冲锋枪用不上了，手雷用不上了，苦练出来的与人格斗的技巧用不上了，腰间的匕首来不及拔出，便被凶残的恶狼卷在身下，黑茫茫的河道里荡起残忍的狼嘴的吧咂声、人体的撕裂声和狼兴奋的呜呜声。有的特战队员到死都没有明白攻击自己的敌人是谁，这打的是什么仗！

    藤川秀寺特别幸运，因为攻击他的是一个正处于实习期间的小狼。小狼攻击的速度与力度远不及他的父母兄姐，它虽然将藤川秀寺扑倒了，却没有咬住藤川秀寺的脖颈，反而被藤川秀寺掐住了脖子。藤川秀寺腾出一只手，拔出匕首，戳进小狼胸部。小狼“吱呀”惨叫一声，死了。这一幕，被狼王瞥见了，它勃然大怒！丢下还没咬死的那个鬼子，疾速扭身，一个凶猛的腾跳跃起三米多高，从空中俯冲下来扑向藤川秀寺。藤川秀寺刚把小狼掀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被极度暴怒的狼王咬住脖颈压在身下。狼王齿爪并用，一忽儿便将藤川秀寺撕咬为rou零碎。

    被狼王丢弃未死的那个特战队员市原次郎，也顾不得队长和战友的死活，一只手托着流血的脖子，失魂落魄地偷偷溜走了。当他向西跑了五十多米远时，被一匹狼发现了，那狼“呜呜”叫着，撒腿追了过去。市原次郎慌忙扔出一颗手雷。因力气不足，手雷在狼前方十来米处爆炸。狼虽然没有被炸伤，却被剧烈的爆炸声和腾起的火光吓住了，不敢再去追赶。被吓破了胆的市原次郎却认为那匹狼还在继续追赶，就又拔出一颗手雷扔了出去，趔趔趄趄走几步再扔一颗，一直把携带的手雷扔完为止。恐怖的青龙河里便回响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