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浴血出征

    身后铁门响，进来一个脸色苍白、一脸鬼气的军官。鬼子军官让刽子手将捆绑世锁的绳索解了，用流利的中国话微笑着对世锁说：“吴队长，我叫铃木五俊。让你受委屈啦！”世锁怒气冲冲，昂头挺胸，一声不吭。铃木呵呵呵笑了：“吴队长，别把脸绷得那么紧嘛，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世锁怒骂道：“小鬼子，你娘的蛋！你们杀了多少中国人，人能跟鬼交朋友？”铃木仍然笑着说：“你们游击队也杀了不少皇军啊！咱们都不计前嫌，从头来嘛！”世锁厌烦与鬼子啰嗦，不再搭理铃木。

    铃木对刽子手说：“看来，吴队长太糊涂了，你们帮吴队长清醒清醒！”一个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从墙上拿过皮鞭，挽起袖子，被铃木挡住了：“龟田大队长还要将吴队长体体面面送回游击队，你把吴队长衣服打烂了，吴队长怎么回去？悄悄的，悄悄地放点血。”五个刽子手硬是把世锁的衣服扒个精光，捆绑在铁椅子上。一个刽子手拿了把匕首，朝世锁的左大腿凹慢慢地刺进去。世锁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心里想，让小鬼子看看皂角岭的硬汉！刽子手又把匕首朝世锁的右大腿凹刺进去，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股黄色的尿水从两腿间一蹿一蹿地滋出来。世锁终于忍不住了，凄厉地大叫大骂起来。

    铃木对握匕首的刽子手说：“停一停，我看吴队长是否清醒了。”铃木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对世锁说：“吴队长，只要你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就没事了。”世锁清楚，只要自己的手印按上去，就成叛徒了，便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就是把我折磨死，我也不会按那个手印！”铃木冷笑着说：“让你死？你打死我们那么多皇军，让你死十次也不解恨！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罢，指着右边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对握匕首的刽子手说：“让吴队长长长见识！”

    那个刽子手放下匕首，换了一把刀子，凄惨地大骂：“我日你娘日本鬼子！我日你姥姥……”刽子手转过身来吼叫：“八嘎，让你再骂！”那人惨叫着昏过去了，脑袋沉甸甸地垂下来。

    铃木呵呵呵笑着：“你如果不按手印，我会让你比他还要凄惨十倍！把你的牙齿拔掉，双臂斩掉，双腿砍掉，扔到大街上喂狗！”世锁胆寒了，他知道小日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真是那样，自己就活不成人了，父母亲也没人孝顺了，孩子也没人养活了！禁不住两腿发颤，问：“你纸上写的是甚？”铃木狡黠地说：“没啥，没啥！你听着，我给你念一念！”便拿着那张纸，念起来：“我叫吴世锁，现年二十五岁，下沅县苗后镇皂角岭人。我以后不再与皇军为敌，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念完后，微笑着说：“吴队长，就这么平平淡淡几句话，有啥了不起的？按了手印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世锁想，这么些话也不打紧，按就按吧！我现在给你按了手印，回去后照样打鬼子，气死你们这些鬼子怂！便说：“我不识字，不看啦！”铃木说：“这就对了嘛！”刽子手把世锁解开，医生包扎了世锁的伤口。

    世锁心神不安地将右手食指在印台里摁了一下，准备在《悔过书》上按手印时，犹豫了：这么一按，就成了叛徒的证据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村里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父母亲和媳妇一定会活活气死！便将手指又抽了回来。铃木勃然大怒：“老实告诉你吧，皇军现在已经暗暗地把你姨夫家包围了！这个手印你要是不按，立刻把你全家和你姨夫全家统统的抓来，当着你的面，把男的一个一个杀掉！把女的统统的送到慰安所，让皇军好好地享用！大日本皇军说到做到！”

    这几句话如五雷轰顶，将世锁心中的堤坝轰塌了：要是全家人因为自己被鬼子杀害，姨夫一大家十几口人也因自己而死，自己的罪孽就太大了！啊，慰安所！他的媳妇、meimei、表姐、表妹一张张脸庞在眼前浮现……世锁肝胆俱裂，一股股寒气穿透全身，他不敢往下想了，哆哆嗦嗦地将食指摁了下去。

    铁门又响了，鬼子们唰地立正，面向进来的人敬礼。龟田问：“地雷怎么样啦？”铃木答：“报告中佐，这是《悔过书》，您看一看！”便将《悔过书》递给龟田。龟田说：“你念一下。”

    铃木念了几句后，世锁听出与第一次念的不一样了：“我受共产党欺骗，参加了游击队，现幡然悔悟，自愿加入皇军情报组织……”

    世锁的头脑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也听不清铃木后面念的是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鬼影幢幢，他摇摇晃晃地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