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出了个意外
“钱文勇是这么给我说的，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个人我太喜欢，钱文勇和谭君比起来，我更加相信谭君。”河下世良望着杨登欢急切地说道。 杨登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曹有光拍了拍河下世良肩膀，温言说道：“河下君，关于任何计划，你就不要再考虑了。安心在这里住上几天，该吃吃该玩玩，有什么要给家人带得上海特产，也可以趁着这几天买一买。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就回日本去陪伴家人吧。” 河下世良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曹组长关心。前两天从日本传来电报，因为医疗费用及时，母亲的病已经稳定住了，她老人家嘱咐我，一定要报答你们。所以，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伱尽管吩咐，千万不要客气！” 河下世良说完，又是重重一个鞠躬。 “我这边没什么吩咐，再说剩下的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曹有光笑道。 曹有光站了起来，说了句“早点休息”，就和杨登欢一起，准备离开。 “我能帮上忙！”河下世良连忙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能帮上忙？你连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说你能帮上忙？”杨登欢眼神犀利地盯着河下世良问道。 “这个可以通过推测联想到。”河下世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说说。你究竟推测出什么了？”曹有光却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很简单啊！黑龙会为什么要抓我？因为我可以帮助他们完成一项计划，而你们此时也正好有一件神秘计划，况且……” “况且什么？”曹有光脸色微变，见河下世良住口不说，连忙问道。 “况且你们这么不遗余力的铲除黑龙会。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黑龙会的这个计划，是针对你们这个什么计划所制定的？既然黑龙会的计划里，能够用得着我，那么你们这个计划中，是不是也会用得上我？”河下世良说话间，神色恭谨，言辞恳切，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得意之情。 “很好。”曹有光点了点头，不知可否，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我是水文专家，如果你们出海远行或者任何需要同海洋打交道的工作，我都可以帮忙！”河下世良在背后大声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曹有光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杨登欢倒是回头冲着两个人笑了笑，随后跟着曹有光也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中，礼查路256号无比的清闲，大多数外勤几乎都在院子中没有出去，喝酒打牌，整个院子中时常能够听到热闹的喧哗声。 案子破了，这些行动人员都是有功之臣，又没有什么新任务，大家高兴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可以？所以曹有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时候还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高高兴兴地喝上那么一场。 廖宏伟和崔阿九几个人，与河下世良、船越文山两人也算是朋友，经常到他俩房间，拉他们喝酒， 崔阿九对二人的酒量颇为佩服，每每替二人吹嘘那日夜晚，二人连喝一夜，喝了五瓶白酒的战绩。 这样一来，知道河下世良和船越文山能喝酒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找他俩喝酒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花间晴子也未能幸免于难，几乎每次都被人拉走，灌了一个酩酊大醉。 杨登欢这几天却是踪迹不见，很少在院子里出现。 河下世良很奇怪，心想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杨登欢又在忙什么？ 河下世良旁敲侧击地也问了曹有光几次。但是曹有光好像兴趣不高，不太想谈杨登欢的事情。 最后还是崔阿九悄悄地告诉河下世良，案子已经结束，他们这个专门为案子存在的专案小组，也即将解散，曹有光希望杨登欢留下来，但是杨登欢一意要回北平。这几天杨登欢正在准备回北平的行装，和给亲戚朋友带的土特产，整天忙着买东西，根本没时间回来。 河下世良对这个情况，也有所耳闻，一笑而罢，也没有再十分纠结，只是说临回日本之前，一定要和杨登欢喝上一场，要不然就太过遗憾了！ 黑龙会的结局和余独醒推测的一模一样，没有继续扩大，也没有公开审判，只是将他们递解出境了事。 没有了黑龙会这块绊脚石，“远行计划”开展的非常顺利，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各地的文物字画，黄金证券，源源不断地开来上海，存入银行地下金库，只等着最后整装。 河下世良也不止一次的给曹有光要求，想要尽自己所学帮助特务处。 但是几次曹有光都婉言拒绝了，尽管话说的十分客气，但是态度却十分坚决。 自从进了礼查路256号，河下世良没有一次外出，倒是船越文山和花间晴子，到四马路买过两次东西。 好巧不巧的在那里都碰到了杨登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给北平亲戚们带的针织和绸缎。 杨登欢热情地和花间晴子打招呼，一再表示要分绸缎给她一份，两个人一再拒绝，杨登欢这才做罢。 特务处戴处长十分重视“远行计划”，命令只属于自己的“暗影”小组全体成员，侧面帮同余独醒和曹有光执行“远行计划”，以期快速完成。 曹有光和杨登欢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够破了案子，而且将黑龙会在上海的势力连根拔起，这让戴处长十分高兴，不但各种场合对他俩都是连声称赞，更是上报上级，给予了升级加薪奖励。 此时的杨登欢，军衔已经升到了少校，职务依然是督察，只不过督察前面加了“独立”两个字。 独立督察，不属于特务处任何科所处室管辖，直属于戴处长，可以监督任何区以下的职级，职务虽然不高，但是权力很大，在特务处中，有“钦差大臣”之称。 曹有光军衔已经到了上校，在特务处时期，几乎已经算是最高军衔。上海区区长余独醒，也不过是上校军衔而已。 ( 虽然军衔不能提升，但是职务还是可以提升的，曹有光如愿以偿的留在了上海，以特务处本部特派员的身份，担任“远行计划”小组副组长，和区长余独醒一起，完成“远行计划”。 在此期间，河下世良不止一次的明里暗里要求，参加“远行计划”，尽管他还不知道“远行计划”这个代号。 河下世良的请求，一再被曹有光给婉拒。 这一天下午，河下世良再一次到曹有光房间中，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仍然像之前几次一样，被曹有光婉言拒绝。 谈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河下世良叹了口气，有些悲伤地说道：“看来曹组长还是不信任我们日本人！” 曹有光默然，没有解释。河下世良这话，让他无可反驳，空洞的安慰几句，一来河下世良不会相信，二来也不合自己的性格。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相信一个日本人？即便是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 河下世良又叹了口气，仿佛无限遐想地说道：“还是谭君最信任我，如果谭君还在的话，一定会让我为你们出一份力的！” “谭凯已经不在了。”曹有光终于默然说道。 “是啊，谭君不在了，所有的承诺都兑现不成了！不过也不能怪谭君言而无信，只能说造化弄人。”河下世良又叹了口气，无限感慨。 “至少谭凯答应你的一件事，我替他办完了。”曹有光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大信封，鼓鼓囊囊地不知道装了什么。 河下世良有些纳闷，随后恍然大悟，愉快地问道：“曹组长，是不是给我申请的补助下来了？” “当然！整整一千块！足够给你母亲看病了！”曹有光说着话，将信封递给河下世良。 “太好了！太好了！”河下世良抓着信封，感激地看着曹有光。 “案子已经全部了结，程序也都基本上走完了，田中健一等人也被遣返回了国内，你和船越总教头也可以放心回国了。”曹有光笑着说道。 “放心回国？”河下世良苦笑了一声说道：“田中健一回到日本，我们再回去，岂不是……岂不是……” 曹有光也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毕竟我们的力量，还无法左右租界当局。” “知道！所以早在一个礼拜之前，我就给meimei发了电报，让她和mama来上海，估摸着这两个礼拜就该到了。” 说到这里，河下世良长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说道：“日本，我们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船越总教头呢？他不是早就想回日本了吗？”曹有光一愣问道。 “船越叔叔听花间晴子小姐的，花间晴子想要留在上海，她不想回忆过去。”河下世良低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曹有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准备定居在上海了吗？” “这几天我闲来无事就看报纸上出租房屋的信息，但是物色了几家，想着挑时间和船越叔叔一起去看看房子。”河下世良笑着说道。 “上海滩可没有那么容易立足。”曹有光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是水文专家，上海船运公司那么多，找一份工作很容易。船越叔叔也可以到武馆中当教练，总有办法的！”河下世良自信满满地说道。 曹有光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嘉许之色，心中也放心了许多。 之前曹有光也在担心，河下世良回到日本，而田中健一则是先他一步回到日本，又怎么可能不对他进行报复！ 虽然二人之争起源于黑龙会的历史，但是河下世良毕竟为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如果由此而受到株连，这让曹有光心里很过意不去。 现在好了，河下世良一家都搬了过来，这就让曹有光放心了不少，惹不起躲得起，既然田中健一回到日本，那么河下世良就留到上海好了。 上海虽然不欢迎黑龙会成员，但是水文专家还是多多益善的！ 曹有光点了点头，笑着站了起来说道：“留在上海也行，租界中相对还是很安全的，而且医疗条件也不差，说不定对你母亲的病，又有所帮助。”说完，曹有光就要离开。 “曹组长……”河下世良站了起来，急切地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曹有光一愣，转身问道。 “你们，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河下世良真诚地说道。 “和母亲meimei好好过日子，我不想你在掺和进来。”曹有光说完，大步离开房间。 望着曹有光离开的背影，河下世良眼睛中充满感激、失望、热切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计划没有变化快，原本曹有光不准备让河下世良参与“远行计划”，但是一个意外，突然之间发生，打乱了余独醒和曹有光的计划。 远行计划，是一项财务运输计划。特务处上海区奉命将在金陵、上海等华东地区的文物古玩金属货币黄金白银等等贵金属，运送至大后方山城。 上海到山城，最为便捷的就是船运，沿着长江一路向西，十几天就能到达山城。 为了安全起见，负责运输这些货物的轮船，特务处选定了世界联合船运公司。 一切都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货物上船，就可以远行的时候，谁知道出了问题。 问题是一个意外。 船运公司负责水文勘测设计的工程师，骑马的时候，意外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两条腿都摔断了，无法跟船远航。 没有了水文专家导航，轮船就如同瞎子一般，很可能在水势复杂的区域，触礁沉船。 即便是有航行图纸，没有水文工程师现场指挥，触礁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虽然几率不大，但是特务处所需要的万无一失，一点问题都不许发生！所以船运公司才安排了水文专家专业坐镇，确保不出意外。 谁知道这个时候出了意外！再想调其他的水文专家，已然来不及，这让船运公司、余独醒和曹有光都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