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仙童
书迷正在阅读:尘道缥缈、巫师:苟在蒸汽纪元加点猎魔、物理学圣剑砍翻仙界、三道法师、签到皇后寝宫:我改写了大宋历史、闪婚溺爱:爆宠千金小娇妻、吞噬星空之诸天黑洞、斗罗:若坨救我!、蓝龙无限进化、谍海潮生
“不窥视,不可窥视之人。” 枯瘦老者又想起了当年他师父对他说过的话。 不可窥视…… 他又想起庄先生,想起了那层迷雾。 庄先生布下的那层迷雾,或许不只是在保守秘密,也是在保护,所有贸然窥视那小先生因果的人。 因为那因果之中,藏有大凶险。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十来岁的小阵师,为何会沾染这么深重,这么凶残的因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枯瘦老者眉头紧皱,苦思不解。 “罢了,罢了,无知是福……这种凶险的事,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枯瘦老者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有关墨画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渐渐模糊。 他只记得,血色之下,尸潮之中,隐隐约约有个岿然不动的小身影。 云少爷也记不清了。 他记得灵枢阵,记得自己结交了一个小阵师朋友。 但这人是谁,他却朦朦胧胧,怎么也记不起。 只有一张清澈的笑脸,留在了记忆里…… …… 另一边,道兵统领杨继山正在上书道廷。 他想为墨画表功。 此次尸矿之役,镇压尸潮,制伏尸王,诛杀陆乘云,平息尸患,改善南岳城修士民生,墨画这个小先生,居功至伟。 可写着写着,一切又忽然模糊了。 杨继山想写下“墨画”两个字,刚一落笔,就愣住了。 墨画这两个字,被迷雾遮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小先生,姓甚名谁了。 “怎么回事?” 杨继山心中剧震。 我怎么忘了他的名字了? 很快,他发现,不只是名字,甚至连这小先生的相貌,声音,都渐渐氤氲,变得不真切了。 还有尸矿的事,也是断断续续。 尸矿之中,还有坟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继山皱眉。 他的脑海中只记得两幅画面: 一幅是漫天血色之下,尸王仰天咆哮,万尸朝拜。 另一幅,则是熊熊火焰之中,尸王不甘怒吼,化为飞灰。 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继山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强大而凶悍的尸王,究竟是如何伏诛,又是如何化为灰烬的? 杨继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识海之中,只隐约记得,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令天地变色,让万尸臣服…… “这个小修士,是谁来着?” 杨继山眉头紧皱,喃喃道。 …… 事情尘埃落定。 一切因果,渐渐笼罩于迷雾之中。 南岳城的各方修士,也渐渐散去。 但半个月后,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是四个奇形怪状的修士。 一个少年,容貌极美,但脸色惨白,仿佛蒙着一张,精雕细琢,完美无瑕的死人脸皮。 一个背着剑匣,神情木然,只有眼白的老者。 一个大汉,身形魁梧,但指尖锐利,眼底有血丝。 还有一个周身陈腐,神神叨叨的老妪。 他们立在一处荒废的山头,遥遥看着南岳城,以及周遭的矿山。 背剑匣的老者声音沙哑道: “好大的手笔,可惜了!” 苍白少年冷笑,“不过是养了一只一品道孽,还没养成罢了……” 大汉狰狞一笑,露出两颗獠牙,面容如同恶狼,“你爹早就想养,结果大半辈子了,一只都没养成。” 苍白少年倨傲道: “要么就养三四品以上的,真正的大妖,大尸,大孽,一两品的道孽,养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剑匣老者声音沙哑而淡漠,如同缓缓流动的风沙: “你这么说,就根本不懂,什么是道孽……道孽是异数,不以品级来衡量。” 苍白少年冷笑一声,显然不屑一顾。 狼牙大汉又四处看了一眼,嗅了嗅风中的腥腐之味,感慨道: “可惜了,来晚了,不然还能饱餐一顿。”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舌上竟长着倒刺。 剑匣老者也颔首,“是啊,可惜了,这个道孽夭折了,不然整个州界,都能成为魔道的温床。” “是谁的手笔?”狼牙大汉问道。 “还能有谁?”剑匣老者反问。 狼牙大汉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显然那个道人的名字,连他们也不愿提及。 苍白少年嗤笑一声,“也不知是谁,坏了诡道人的好事……” 他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 剑匣老者沉声道: “你最好恭敬一些,不要以为,有你爹撑腰,那道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苍白少年目光一凝,“我爹的修为,可比他高。” 剑匣老者摇头,“你还是不明白,‘道人’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苍白少年还是有些不屑。 剑匣老者全是眼白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少年,寒声道: “那道人要杀你,你爹都救不了你。” “你死不死,其实无所谓,但不要拉我们垫背,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苍白少年愠怒,但并未出声反驳。 他的牙齿,咬破了嘴唇,但却仿佛只是咬破了一层皮囊,没有一滴血流出。 在场的另外三人,没有任何一人在乎他。 狼牙大汉如野兽一般,又嗅了一口山间的气息,目光微沉,开口道: “很多僵尸,很多修士,道孽的气息也很重,眼看着就要养成了,但是发生了变故……” “是那人出手了吧。” 剑匣老者点头,“除了那人,没人能坏了道人的布局。” 狼牙大汉皱眉道: “那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道廷、天枢阁、各个世家、宗门,还有我们这些邪宗魔门,散人,道人,都要找他?” 剑匣老者似笑非笑,“知道了,然后呢?” 狼牙大汉一愣。 剑匣老者道:“不到金丹,不到羽化,就算给了你这个机缘,你又能如何?” “你能对抗道廷的镇压,还是魔宗的追杀?” “既然是棋子,就做棋子该做的事。” “以你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到,考虑执黑执白的问题……” 剑匣老者言语刻薄。 狼牙大汉不以为忤,反而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狞笑道: “我是修妖的,看见rou,想吃上两口,不也是理所当然么?” 剑匣老者目光空洞,耐人寻味道: “长生不老的rou,吃了,命就没了。” 长生不老的rou…… 狼牙大汉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精光。 苍白少年的脸,也有异常的红晕。 三人一时间各怀鬼胎。 从一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妪,忽然睁大眼睛,目露癫狂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狼牙大汉皱眉,“她又发什么疯?” 老妪却不管不顾,诡异笑道: “我找到了……我的亲身骨rou,我的孩子没死……” 她一个闪身,身形如风,向南边一处山峰遁去。 剑匣老者三人,也不得不跟着她过去。 四人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小山丘上。 此处山丘,偏僻荒凉,但景色静谧,夕阳落下,落满了霞光。 山丘之上,有一处小坟冢。 老妪神色专注,双手如钢铁,挖开土石,刨开坟冢,露出了里面的一处棺木。 老妪手指轻轻一抓,便抠碎了棺木的一角,随后用力一掀,棺盖瞬间四分五裂。 棺木之中,躺着一具小僵尸。 老妪颤颤巍巍地将这小僵尸捧起,搂在自己怀里。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苍白少年皱眉,“这是僵尸?这附近的僵尸,不是都被焚尸阵烧掉了么,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狼牙大汉环顾一圈,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人,特意留下了这具僵尸,安葬在了这里……” “是这僵尸的亲人?” “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 “不会是为了炼尸吧。” “这个僵尸太小了,实力又弱,炼来做什么?端茶送水么?” …… 剑匣老者却神色凝重,“这具小僵尸,是个炼尸的好胚子,只有尸气,没有血气,干干净净。” “这算什么好胚子?” “玉尸……” “什么?” 剑匣老者没再说下去,“你们不炼尸,说了也不懂。” 苍白少年面露不悦。 狼牙大汉却有些恍然,“这么一说,这个老太婆,竟是个尸修?” 几人之中,剑匣老者和苍白少年,他知道来历,但这老妪,他却不熟。 剑匣老者微微颔首,“她儿子死得早,为了复活儿子,学了炼尸,将自己的儿子,炼成了僵尸。” “但她炼错了,炼出的,是特殊的血尸。” “每天都要吃人rou,喝人血。” “她杀人喂她儿子,最后被道廷发现,她那个血尸儿子,当着她的面,被道廷司诛杀,她也就彻底疯了,彻底堕落成尸修。” “这么多年来,她专门杀负心的男人,还有道廷司的修士。” “同时也热衷将小孩炼成僵尸。” “她炼出的所有僵尸,都是她的孩子……” “不过……” 剑匣老者目光微凝,“这具小僵尸,或许有些特别……” 老妪也珍而重之地将小僵尸搂在怀里,像是在哄自己的亲生骨rou。 苍白少年“啧”了一声,忽然又“咦”了一声,“这小僵尸胸口,好像有阵法?” “阵法?”狼牙大汉微怔。 苍白少年稀奇道:“还不是一般阵法……” 他高声道:“老太婆,这小僵尸,借我看一眼。” 老妪问若未闻。 苍白少爷又重复了一遍。 老妪仍旧无动于衷。 苍白少年大怒,“老不死的,给你脸不要脸……” 他伸手便想去抢老妪手中的小僵尸,可这一伸手,便仿佛触及了老妪的逆鳞。 老妪气势陡变,面容狰狞,瞳孔竖立,枯黄的皮肤,变成古铜色,尸化成了一具铜尸。 她右手一撕,阴风阵阵,撕破了苍白少年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流出。 阴森的尸毒渗入。 苍白少年的脸色,变得更白,但他的脸颊上,却因羞怒,而染上诡异的殷红。 “老东西,你找死!” 老妪抱紧小僵尸,对着苍白少年嘶吼,露出两只长长的獠牙。 苍白少年脸色阴沉,便想动手,却被剑匣老者拦住了。 “别惹她。” 苍白少年,似乎对剑匣老者有一丝忌惮,冷哼一声,收敛了气息。 老妪褪去尸化,重又变成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神色安详平静。 剑匣老者抬头看了看天,又道: “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他转过头,看着另外几人,神情木然,但语气凝重道: “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其他的事,不要多管。” 老者扶了扶身后的剑匣。 剑匣微颤,传出嗜血的渴望。 “别急啊……” 老者心中默默道。 “一旦找到那人,真正的风雨,就会来了……” 那将是可怕的,腥风血雨…… …… 四人渐渐离去了。
老妪也带走了小僵尸。 此后数日,同样也有不少气息阴沉,穿着诡异,行事无常的修士,来到南岳城, 他们都出自魔门,既震惊于人为滋生道孽的手笔,也因道孽夭折而惋惜。 但它们都没有进城,也没有杀人,没有吃人,没做任何出格的事。 南岳城已经进了因果之中。 他们牵扯进去,很有可能被窥破底细,自身难保。 激流暗涌。 但这些凶险的激流,纷纷绕过南岳城,流向了远方。 南岳城的修士,几经波折,也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修士们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苏长老的洞府中。 水生趴在小石桌上画阵法,苏长老在一旁唠唠叨叨地教他: “你这里怎么这样用笔?太浪费神识了……” “这道阵纹,教了这么多遍,还是不会……” “唉,你别这样画……” …… 水生置若罔闻,自顾自画着阵法。 有不明白的,他就问,得到答案后,苏长老剩下的唠叨与牢sao,他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概不听。 他全部心神,都用在阵法上。 纵使学得慢,纵使画不好,还是坚持去画。 一遍不行,就画两遍。 两遍不行,就画三遍。 画着画着,就慢慢会了…… 这是那个小先生教他的。 水生牢牢记在了心里。 苏长老还在一边埋怨,说着说着,却忽然停了下来。 水生的相貌,和水仙很像,现在这专注的样子,和自己当年也很像…… 苏长老沉默片刻,忽而神色释然,欣慰地笑了起来,看着水生的目光,满是温柔。 “我欠了小先生一个大人情啊……” 苏长老心中感慨道。 …… 矿修的生活也好了很多。 他们能吃饱,能养家,渐渐地,还能富余一些灵石,供自己,或是孩子修炼。 曾经压在他们头上的陆家,也已经分崩离析,不足为惧了。 有关尸矿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们也都听说了。 “据说陆乘云那个王八蛋,杀了人,再拿去炼尸,给他挖矿,最后遭了报应,被自己炼出的僵尸,给活生生吃了。” “这个僵尸,还不是一般的僵尸,是当年陆家的老祖,陆剥皮!” “陆剥皮这个狗娘养的,真是到死都不放过我们,死了还要变成僵尸,来祸害南岳城……” “那么多僵尸,太吓人了。”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僵尸围城那天,我就站在城墙上,往下一看,一群僵尸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 有人吓了一跳,“你们说,这矿井里,不会还有僵尸吧……” “没准,那么多僵尸,怎么可能一下子清缴完。” “那怎么办?” “我还没娶妻,要是被僵尸咬了,岂不完蛋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 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 “要不,”有个修士道,“我们在尸矿里,供那位小仙童吧……” 有人不明白,“小仙童,是谁?” “仙人座下的童子转世。” “谁?” “就是镇压了尸潮,制伏了尸王,还帮我们画阵法,建矿井的那位小仙童。” “真的假的?” “真的,我见过。” “你见过?” “嗯嗯。”那矿修点头,“这小仙童,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一拳就把尸王打趴下了……” “你胡说什么呢?” “就是,哪有人长这样。” “就是,那小仙童长得可俊俏了,白白嫩嫩的,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又可爱……” “你也是胡说八道,这样的小修士,怎么能打得过尸王?” “那你见过?” “那是自然,我那日在城墙上,见尸潮之中,这小仙童,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拳拳生风,数万僵尸,都近不得他身!” “你他妈这是‘力士’,不是‘仙童’?” “就是,吹牛也靠谱点。” …… 众说纷纭,最后也没个定论。 最后一个年长的矿修拍板道: “既然是仙童,那年纪肯定不大,我们不知相貌,就不具体画出来了,只用笔墨,画个人影。” “既然镇压了尸潮,说明僵尸肯定怕他,我们在矿井中,挂这小仙童的画像,镇压邪祟,僵尸应该就不敢出来作乱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这位小先生帮了我们大忙,对我们这些矿修,有再造之恩,即便镇压不了僵尸,我们也应该拜一下他,祝他将来一路顺风,修道有成,与天地同寿,造福苍生!” “没错!” 矿修纷纷点头称是。 他们请人,画了几张水墨仙童图,悬在矿山之中。 自此之后,南岳城的矿修,进矿山之前,都会拜一下这仙童图。 图上有一道小小的水墨人影。 黑白分明,气蕴玄妙。 拜仙童图,可以祛邪祟,平尸患。 他们既祈求自身平安,也在心中,保佑着墨画的平安。 滋生道孽之地,修士以香火供奉,产生愿力,冥冥之中,又融于墨画的因果,形成了制衡。 只是这些,墨画一概不知。 数百里外的一处山道上。 墨画骑在大白身上,看着山川风景,披着缥缈云雾,踏上了前往筑基的路…… 矿山的剧情终于写完了~ 下面就是筑基了。 也是第二卷最后一段大剧情了。 需要花时间整理下细纲,明天可能会更得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