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两败俱伤
顾汐语的手很稳,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个呼吸之间,她以前最快只能出二十三针,但是今天,她在一个呼吸之间,至少已经出了三十二针。 时间比什么都金贵。 欧阳宇凌此时体内的情形一团糟,就好像暴雨之下,堤坝即将崩溃,还有一群小老鼠在堤坝上打洞,千里之堤,岌岌可危。 如果堤坝崩溃了,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顾汐语的银针如同一把铁锹,在疏,在堵,在通,在救。 可是,堤坝那么长,铁锹那么小,她只能不但地挥舞,挥舞,要快,要快,更快。 只有当她的速度快得过堤坝溃塌的速度,她才能把欧阳宇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甚至,她都不去看欧阳宇凌的那些外伤。外伤不会致命,内伤才会致命。 明明是深秋的天气,顾汐语却已经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汗水滚滚而落。 可是,她连眼睛也不敢眨,手中的银针越动越快,八根银针在她的手中,好像有千根万根,此起彼落,此落彼起。 血丝还从欧阳宇凌的口鼻中往外渗。 顾汐语将所有的银针都收了,猛地一掌拍在欧阳宇凌的胸前。 她没有内力,但是这一掌,也是尽了她全身之力。 若不是门帘紧闭,只怕看见这情形的周显和王成要拼命阻挡她。此时的欧阳宇凌只有一口气吊着了,这一掌还不得拍死了他? 随着这一掌击落,欧阳宇凌张开口,一口血喷出,同时,他鼻中也有一股血箭射了出来,顾汐语毫无停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被欧阳宇凌的血喷得满身都是。 她扶欧阳宇凌坐起,那枚一尺五寸的长针,被她拉得笔直。细细的银丝一样的针,在顾汐语的手中颤动。 此时,瞑炫与瞑钥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形迹,他们静静地站在马车外面。 刚才的一战,他们亲眼目睹。 那三个老头,内力无比强大,出手无比狠毒,而且,这三个人联手的威力,并不仅仅是三个人这么简单。 瞑炫和瞑钥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强大的对手带来的压力。 当然,这三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他们或者都能一拼,未必会输,可这三个人联手,他们二人却深知自己不是对手,甚至,连五十招也走不过。 情形不对,他们第一时间就准备出手了。 虽然欧阳宇凌曾经用一支毛笔封了他们的嘴,展现了无比强大而精准的控制能力,但是,那也仅只是控制和计算能力而已,他们也见过欧阳宇凌十招之内败了陌世离,但是,陌世离的武功在他们的眼里,原本就不过尔尔,当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这三个老头儿,显然都是人老成精,内功也练得十分精深了。 没等他二人动手,欧阳宇凌已经和那三个人斗在一处。 然后,让瞑炫和瞑钥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战场,他们竟然完全无法插手。 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超一流的存在了,但是,当欧阳宇凌与那三个老头打斗的时候,一波一波的内力气劲,竟好像已经封住了周围的空气一般,像一个绵秘的罩子,把三个人完全罩在里面,他们数度想仗剑进去帮忙,都找不到缺口。 他们只能站在外围,看着里面的刀光剑影。 和顾汐语周显梁丰三人在远远的地方听到的高手交手时的气劲相比,他们看得更清楚,更直观,但是,也更震撼。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平时锦衣华服,俊美无俦,玉树临风的翩翩俗世佳公子,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能力。 那三个老头联手,就好像内力得到叠加,武功得到叠加一般,欧阳宇凌以一敌三,招招狂风骇浪,让瞑炫和瞑钥由吃惊到震惊,由震惊到敬佩,由敬佩到崇拜…… 刀来剑往之中,瞑炫和瞑钥看见欧阳宇凌又使出了他那四招威力强大的剑法。但是,这四招剑法一出,陌世离立刻败退的招数,却被三个老头联手轻松地接了下来。 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欧阳宇凌的这一套剑法,并不是四招,而是五招。 三个老头的内力催动气劲,气劲连着剑光,剑光纵横剑气,剑气掌控全场,他们想用避实就虚的办法,把欧阳宇凌逼到绝境。 以三敌一,他们占据着绝对优势。 他们的想法很有用,一步步将欧阳宇凌逼退,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伤口。他们想拖死了欧阳宇凌,再顺手把顾汐语那个丫头抹杀掉,只要欧阳宇凌死了,那个丫头还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吗? 这时候,欧阳宇凌的第五招使了出来。 欧阳宇凌使出第五招时,瞑炫瞑钥觉得整个天地都在颤抖,满眼的星星和火焰,烧得人眼睛都花了,晃得人仿佛站在大海中飘摇的小舟上面。 轰地一声大响,接着,是一声声沉闷的声音。 欧阳宇凌竟然孤注一掷,奋起全身之力,逼得这三个老头不得不与他以硬碰硬。 当感觉到欧阳宇凌的意图时,瞑炫和瞑钥都呆住了,他这是在找死吗? 一个人的内力再强,能强得过三个人联合吗? 虽然这么拖下去,欧阳宇凌以一敌三必然落败,但现在这全力一击,结果却可能是速死。 但是,他们来不及阻止,甚至,他们来不及眨眼。 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四个人朝四个方向倒飞而去,然后,刚才还惊涛骇浪般的战场,瞬间就平静下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过程太过惊险,又太过难以控制,可结束得同样很短促很迅速。 瞑炫和瞑钥都有些懵。 随着这一击,刚才环绕场中的四个人织起来的那份内力气劲已经消失,他们终于可以跑过去了。 瞑炫奔向欧阳宇凌,瞑钥奔向三个老头。 他们没有交谈,却有默契,一个救人,另一个善后。 但是,让瞑钥目瞪口呆的是,那三个老头个个口鼻歪斜,双眼突出,虽然分散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却同样的惨状,同样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