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代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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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刚落，本来还表情淡然的丁波，顷刻间皱起了眉头。 点三三？ 竟然又是点三三？！ “简直是胡闹！” “开局才几手，就没有一手不在三路的！” 丁波忍不住摇头，微微叹气。 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只是小城的少年，在布局方面的造诣还差得远。 他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双眼放空，竭尽全力计算的刘川，不由又轻轻点了点头。 态度，倒还算不错。 可布局很差，定式的研究应该也只局限于最基本的。 不过既然能拿市冠军，看来在计算力方面有些天赋。 短短六七手的交锋，丁波心头就已经大概判断出了刘川的实力画像。 计算力还行，但也就仅此而已。 “总体上算半个野路子，棋理不成系统，靠还不错的计算力支撑全局，那就考验一下好了。” 丁波沉吟了一会儿，迅速落下了第八手。 啪！ 十六之十七！ 挡！ 下一秒，刘川几乎不假思索，同时拍下一子。 十七之十六！ 爬！ 这两手，以及接下来的十几手，是点三三定式的必然，几乎是刚学棋的小朋友都会下的定式。 不过，在丁波这样的职业棋手眼中，传统的点三三定式，他是不满意的。 被掏空了角空不说，还落了后手。 虽然得了厚势，但厚势的结构也不尽人意，算不得上选。 这一瞬间，手指捏着棋子，丁波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是他看中的一个天才少年，外号小芈，马上就要挖到江南省的围甲队伍中来。 去年就已经入了职业，并且是以历史最小的年龄入段，前途无量。 小芈和对面的刘川一样，喜欢点三三，不过天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一个最简单的点三三，还真就被小芈研究出了一些深度，就连丁波也稍微学习了一些。 “就用这一手，稍微试试他的算力。”丁波微微一笑，手指从棋盒中夹起棋子，哒的一声放在棋盘上。 十七之十四！ 飞！ 这颗棋子一落下，围在一旁的棋友们便纷纷托着下巴，凝眉思索起来。 “飞？还是第一次看到，还可以这么下吗？” “这手棋有点意思，不过真的比扳好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丁教练也是道场出身，这一手飞必然也是道场的研究，肯定有独到之处！” “你这么说，倒也是，不知道刘川会怎么应？” 随着这一声疑问，棋友们纷纷再次陷入了沉思，本来还有几分嘈杂的体育馆内，又迅速静默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小胖和黄奕，看着面对这反常一飞陷入沉思的刘川，内心不由再次揪了起来！ 这下真完了…… 开局疯狂点三三就算了，大不了当地鼠，还能输得有点尊严。 至少目数上不会差太多！ 可这才第九手，就来個看上去满满“飞刀”意思的棋招，算怎么回事！ “不会马上就崩了吧？”小胖战战兢兢地问。 “应该…应该不会吧……”黄奕有些心虚地说回应了一句。 可心头却已经在盘算着，等下刘川输了棋，老师来追责的时候，该怎么开溜了…… 开玩笑，道场的研究！ 根本听都没听过！ 飞刀更是以速速取人性命著称的！ 而这时，看着眼前的突兀一飞，刘川的脑海中却是闪过了无数的练习棋谱。 上一世，自己只能管中窥豹的“芈刀”，虽然还不怎么熟练，可确实是在顷刻之间，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成型了。 “原来…这才是芈刀的真面目。”刘川心头感叹，眼神看向丁波，微不可查地轻轻摇头。 在充分吸收了脑海中那一部分绝艺棋谱后，芈式飞刀，对于刘川来说，已经相当于最普通的定式。 所谓定式，是经过前辈棋手，也就是绝艺这位大佬，成千上万局对弈后，所筛选下来的最优解。 按照最优解下，一定会达成势与地上的两分。 若是放在上一世，这样的条件，或许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毕竟，研究大家都做了很多年，就算不完善，也接近完善了，没法直接影响胜负。 可现在是08年啊，小芈也才十来岁，芈刀距离成型还有不知道多少年！ “我愿称之为…时代的鸿沟！” 刘川轻笑着，果断落子！ 啪！ 第十手！ 十八之十四！ 托！ “正合我意！” 丁波也毫不犹豫，落下第十一手。 十八之十三！ 近乎残酷的扳！ 战斗在顷刻之间打响，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屏住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上慢慢扩大的角落，丝毫不敢发出声音，怕打扰到对局的两人。 点三三之争的本质，便是势与地的交换，丁波一方的不妥协，使得角落的争斗，慢慢扩大到了边，甚至隐隐辐射到了全局…… 两人都是落子如飞，直到几十手后，丁波棋盒中捏起棋子，又啪嗒一声放入了棋盒之中。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惊讶地看向了全局的局势。 奇怪了…… 明明觉得自己便宜了，可这几十手的交换下来，自己的白棋好像还是只是起了势，反倒是刘川的黑棋稳稳地占据着目数！ 难道进了套了？ 丁波满是惊讶地看向了刘川，却正好瞥见了刘川自信的眼神。 此刻棋盘上的局面，算是绝艺棋谱里最坏的几种之一。 如果这时能看到胜率的话，大概已经快要接龙了…… 不过人类的感觉，哪怕是顶尖棋手，也没有那么敏锐，胜率接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水中慢慢溺亡。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而刘川此刻要做的，便是简化整个棋盘的变化，将棋局迅速地导入官子阶段！ 这时，丁波略微长考之后，再次落下一子，意图非常明显，想要搅乱棋局，增减变化。 然而刘川想都没想，直接脱先，想要直接形成转换。 就这么简单一手，丁波却再次陷入了长考。 这一切，一旁的棋友们全都看在眼中，一时间有些惊奇地议论起来。 “奇怪了啊！这刘川不怎么长考，反倒是丁教练一直长考，这算怎么回事？” “或许是丁教练慎重吧，毕竟是职业棋手。” “难道…难道…就不能是刘川占据优势吗？” 有人忽然提出了一个惊悚的可能性。 可并没有人回应他，讨论很快就冷场了。 以他们的棋力，自然不能完全看懂棋局。 可刘川占据优势？ 就他一个小小的少年业5？ 还是在分先的情况下，面对曾经的全国冠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