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救人救火
平安村共有人口2000人，除在外务工和求学的人外，在村里面的只有不到八百人。再除去老人、妇孺和小孩，可用的青壮年不足五十人！ 愿意前来的有多少人呢？ 我站在榕树旁的平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这里面不止有青壮年男性，也有膀大腰圆为家庭奉献一生的女性，更有尚有力气的六十岁大爷们端着农具准备大干一场。甚至于，我还看到了自家老爷子的身影，他的手上是什么？是一把磨地发亮的生锈柴刀！ 他今年多少岁了，86岁！ 我的心情是欣慰而澎湃的，但眼睛却是湿润的，也许是吹来的山火形成的黑灰色颗粒造成的吧。 多愁善感只是刹那，看着整装待发的人群，我举起了手中的喊话器，直接无视了视野中出现的老书记身影，大声吼了出来：“18到55岁的男性，全部带好工具跟随叶队长出发。其他人……” 我扫视了一圈这些眼中充满了某种欲望的人们，想着老书记平常的教导，声音低沉道：“其他人，跟随叶淑华主任做好后勤工作。” 前线需要作战人员，后勤也需要得力干将，前后线齐头并进，才拥有打胜仗的基础。 飞快的和叶淑华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我和一脸焦虑中又带着丝丝满意的老书记交错而过，赶上了灭火的先头部队。 据目测，山火发生在平安村西部群山分配给第二小组承包的地段，这个位置山路崎岖，仅有一条够一人走的小山道，其他地方都长满了茅草和各种杂草树木，一般鲜有人走过，一不小心就容易掉进某个土质松软的坑洞中。 这个时候，众人根本不在乎前路是否会存在深坑，在叶盛勇一马当先的带领下，这群足有五十二人的青壮年群体沉默地冲锋着，常年的体力劳动让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完成一般人难以完成的快速行进。 处于大部队最末端的我在攀上一个小山顶后，隐隐约约听到了消防、公安和救护车独有的警报声，三者混杂在一起，让本就沸腾的平安村迎来了更高一波的鼎沸！ “大侄子，我们来了。” 这是一个女中音，声音具有很明显的辨识度，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回头一看，果然，是村里面最豪爽、最强壮的王二娘！ 她直接带着一群娘子军，一个个背着采药用的竹篓，里面是一瓶瓶各种水瓶装的清水。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显然，这不是叶淑华的手段，应该是某位有先见之明的村民在我广播之后就开始做这项安排了。 我相信，这个人大概率是王二娘，在山火被消灭之后，我特意去询问了几位护送珍贵水源的姑婶，结果不言而喻！ 我站在山顶和王二娘点了点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眼中倒影出的只有勇往直前的意志。 …… 经过近十五分钟的奔袭，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地停在山火十几米远，迎面而来的热浪直接蒸发了他们身上狂涌的汗液，甚至让他们本就短的头发发出了难闻的焦丑味道。 娘子军们赶来还需要几分钟，已经可以看到她们在山头出现的身影了。 停下来的我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狠狠地喘了几口大气后，心跳已经恢复了平稳。 跳上一颗大树眺望火势，足足观察了几十秒后，我当机立断，拿起喊话器就开始安排灭火工作，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各种称呼了，直接叫名字是最快的选择！ “叶盛勇，带十个人，你负责这边二十米，把树和草都给我除了，开拓出至少五米的真空地带，十米最好！” 再过去就是一处宽约有四十米的荒地，足足有五十米长，衔接着好几座山头，满是等人身高的杂草。若火势扑来，肯定是一点就燃，并立马波及其他几座山头。 所幸我们来得足够快，还有时间！ “叶长歌，你带二十个人，把这片荒地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草都给我割干净了。” 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被我接连下达，一波又一波的村民在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工具，如同战士一般，毫不畏惧地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可惜，山火势头已起，在场的人数远远不够遏制山火的蔓延，为今之计，只能争分夺秒，依靠空间换取时间。 我的战略目的很明确，面对已经起势的山火，又在这种群山连绵的山林地带，我要利用我所能利用的每一分力量，尽量开拓面向平安村的隔离地带，减少山火危及平安村的风险，人命大于天啊！ 至于其他方向的山火，说真的，当时我的内心是尽人事，听天命，在尽最大努力的同时等待镇级以上各部门的帮助。 在男人们投入到开拓隔离带的时候，王二娘已经带着娘子军们到达战斗第一线，她们不顾安危，直接放下身上的竹篓，抄起早已准备好的镰刀柴刀，纷纷加入到战斗之中。 我举起了喊话器，嘴巴张了张，心中感动，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保家卫国，巾帼同样不让须眉！ 隔离带在不断地开拓，我也在一旁时时关注每一个节点，及时调整安排人手，保证每一位村民的人生安全！ 隔离带一点一点的形成，部分蔓延过来的小火渐渐止步于隔离带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鸟鸣声从天上传来，短促而明亮，鸟声中充满了焦急的味道。 大黑！ 乌黑的烟尘遮挡住了它的身形，让我好是一番搜寻。许是它发现了我们，一个扑棱就飞向了大家。 看着停在枝桠间咳嗽的大黑，我们就这么四目相对，焦急的鹰鸣伴随着咳嗽，不断地从这只步入老年的苍鹰口中喷出。 大黑小黑是村中有名的猛禽和猛兽，颇为精通人性。在这一刻，我明白，肯定是它心系的主人出了问题。 选择权来到了我的身上，是继续指挥众人开拓隔离带阻止火势蔓延，还是跟随大黑去找寻一个未知的未知？ 我的脑袋快速转动，仅仅只是三秒钟，我便有了决断！ “叶盛勇，接替我的指挥！” 大黑目前这种状态，肯定是杨志勇或者杨学强出了问题。若是他俩在村里面出了问题，大黑不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他俩肯定就在这附近出的问题。 这附近！火势这么凶猛，大黑又出现在这，一切的一切让我的心升腾起一股nongnong的不安。结合杨志勇父子两的职业，加上这两天的信息，恐怕他们真的出事了。 这次真的是救人如救火啊！ 一众村民之中，唯有我和叶盛勇是退伍军人出身，叶盛勇比我父亲小一岁，是同房的堂叔，体力肯定不及我，救人的事情，当仁不让，必须是我！ 大黑在前面带路，跟随着大黑的踪迹，我蹿进了一旁的丛林之中，一颗接着一颗一闪而逝的古树，让我仿佛回到从军的时候，那时候的我，锋芒毕露、桀骜不驯，是军队，让我明白宝剑锋从磨砺出，更让我明白的是：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我放开了我所有的速度，在山林间规划着路线，快速闪躲着林间横生的枝节，将将跟上大黑的步伐。 快速行军五分钟，我翻过了三座大山，在大黑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本只需要翻越一座大山就能到达的隐蔽山洞之内。 大黑突然低沉的鹰鸣声和我翻动山洞前枝叶的声音显然是惊动了山洞内的人，一声熟悉且带着恐吓、狠厉、绝望等多种情绪的声音从山洞内泛着回音快速传出。 “谁？” “志勇叔，是我，长安。”我连忙回答，生怕回答慢了，会有一支带有大黑羽毛的黑色箭羽穿透我身上某个部位。 一声长长的松气声从山洞内传递出来，与此同时，我已经拨开了掩藏山洞的枝叶，一个闪身，随着箭射而入的大黑一同进入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内。 我打开了手机的灯光，眼前的一幕让我瞳孔放大，拿着手机和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拽着。 “偷！盗！者！”一个字一个字从我狰狞的脸上蹦了出来。 杨志勇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悲愤，一双通红虎目早已经被泪水打湿：“长安，快，先救学强，我和小黑还能坚持住。” 在军队中，每一个士兵都必须学会简单的战场急救术。 杨学强受伤的部位是胸口，从伤口的位置来看是没有伤到脏腑的，但极有可能洞穿了血管，虽然经过草药的止血，但整个人显然无法行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偶尔起伏的胸膛也说明了他处于生命的危急时刻。 杨志勇受伤的是两条大腿，大概率子弹已经击碎了他的右腿骨，右腿皮肤多处划痕和软组织的挫伤显然是在地面爬行造成的，紫青色的大腿颜色和右腿失去感知，说明必须尽快就医，否则必须截肢，危及生命！至于一双满是泥巴和血块的双手，只是小问题。 小黑呢，它的嘴巴被削去了一半，明显是半自动步枪造成的痕迹让我脑海中某个深刻的画面一一闪现！它的情况反而是最好的，嘴巴经过简单的包扎，止血草药顺利止住了它的出血，活力不错的它正围着两人紧紧守护着。 在我给他们检查伤势的期间，杨志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和我说了，直接震得我当场目瞪口呆，心神俱荡！ 五个偷盗者，悉数被他们父子俩带着大黑小黑，将他们或是一箭毙命，或是伤其手脚，放任原地自生自灭，大概率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而火势的起因，则是作为护林员的杨志勇父子俩发现了正在溪边烧烤麂的偷盗者们。 收获颇丰的偷盗者当然也发现了带着大黑小黑的他们，直接并掏出了土铳和一把半自动步枪，二话不说，对他们就发动了袭击。 出于自保，杨志勇父子利用地利优势，使用弓箭反击。小黑直接偷袭了那个使用半自动步枪的家伙，一口就狠狠咬穿了他的小腿，然后，这家伙直接发狂，一梭子打飞歪头的小黑。 视小黑为家人的杨志勇父子看着小黑飞在半空中的半张嘴巴及中枪后倒地抽搐的身影，当场血脉贲张，不顾生命危险要去救小黑。 结果杨学强直接被一颗子弹打中要害，当场倒下。本来还束手束脚的杨志勇爆发了，一手连珠箭绝活让五个偷盗者中使用半自动步枪的人当场下地狱，其他三人也纷纷被射穿手脚，钉在树上一时半刻难以挣脱。 但是，最后那个偷盗者显然发了狠，直接冲到了死亡队友的身后，顶着他的身体当做挡箭牌，随手捞到了半自动步枪后，不管气势汹汹的杨志勇，一梭子子弹就打中了他的两条腿。 反派死于话多，这人没有继续开枪，在看到杨志勇的弓箭脱手后，得意的废话了两句，就乐极生悲，被天上不动声色的大黑偷袭得手，一爪子就废了他一双招子！ 两败俱伤的双方最后以杨志勇拖行着儿子，大黑拖着小黑离去而告终。 不过，双方打斗间，无意之中打翻了火堆，在这天干物燥的时节，没有人及时处理火势，是这场山火越演越烈的主要原因。 在这里，我之所以敢把这段往事写在这里，根本不怕黑子们和键盘侠，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嘿嘿！ 言归正传，我抓紧时间为杨志勇处理了伤口后，嘱咐他注意事项，若等下我或者其他人没有及时赶来，在伤势恶化前，必须有关二爷刮骨疗伤的勇气，把右腿给截了！ 杨学强的伤势越来越重，又无法太过颠簸，思来想去，回忆起刚才路过山林时的情形，我决定冒险一把。 救人如救火，我直接撕下了身上的衣服，分为两条，一条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润湿，缠在杨学强的口鼻间；一条则是包裹住自己的一泡尿液，缠在自己的口鼻下。 山火凶猛，人命关天！ 我一头扎进了刚刚被我观察好的路线之中，完全不顾飙射到身上的火星，捡着最平坦、火势最小的路线，我灵活而坚定地穿梭在火海之中，眼中只剩下前进，前进，前进进！ “唳！” 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将思想混沌的我震出了茫然的世界，上半身传来撕裂的烫伤让我痛的龇牙咧嘴，身后传来的温暖却让我笑得无比灿烂。 再看路的前方，那nongnong黑雾之中的一抹蔚蓝，是生命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