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幼儿园毕业后出现一个问题，按照正常流程我是该去上学前班。但是父母上班，家里经常没人，我这年纪又小不能自己上下学。所以我爸决定领着我去他们学校读一年级，没有学籍那种，反正就是玩呗。

    于是每天我早早起床，吃完早饭，我爸骑自行车载着我去学校。为此还用细钢筋亲手制作了一个儿童座椅，按在后座上，这样就不用担心年幼的我掉下来了。椅子后仰比较厉害，我倚在背上像是躺下了，看着也挺危险的，椅子固定不牢固我铁定掉下来，经常有好心人冲我们喊，我赶紧坐端正了。

    他们开学好几天了，我才插队进班。我学的还凑合吧，不过写拼音写字比较慢，有次老师听写拼音，老师说他每个拼音读三遍。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过听写呢，以为每个拼音写三遍，写的不如他念的快啊。

    当年虽然写的慢，但是字写的还是不错的。不跟后来似的，狗爬似的，字写的不好看真能让人笑话。初中的时候我爸给了我本字帖让我练字，我当成任务敷衍几天就扔了。写字不好不光别人笑话自己都看着丢人，幸亏现在用笔写字的少了，顶多就是签个名。后来毕业了又想起练字的事了。

    练字第一步先做什么？别人是选一本入门级字帖或者报个班啥的。我不一样，我先打开百度搜索十八岁练字还晚么？然后再搜搜看有什么简单入门又好看的字体。

    过了几年则成了二十岁练字还晚么？依然没有练字，再过了几年又成了二十五练字还算晚么？二十八练字是不是太晚了？过生日给自己买了本字帖，三年写了五页。光想好事不去做，太懒了，一点毅力都没有。

    骑车上下学基本就走那条沿河路，顾名思义沿着河的一条路。路东边有一座造纸厂，而他正对面路西边沿河就是造纸厂的污水处理点，从那走经常会看见有个穿水鞋戴围裙的老头在处理污水。

    黑褐色的污水托着泡沫从管道里流出来，经过好几个纱窗似的过滤网层层过滤，泡沫被过滤出来，污水就顺着下边的管道流入河里了。水还是臭烘烘的。

    当时也不光这一家倒污水，很多沿河的企业，估计只要能往里倒的都会往里倒吧，毕竟那会也没有抓环保的。上游还有一个果品厂，经常会把一些烂苹果倒在河里，倒得少还行都飘了水面上。有时候一次倒得太多了，烂苹果跟个山头似的。

    当时的造纸厂还是很牛的，后来听给里边送秸秆的人说，往里送料还得送礼，水份多不多全凭人家一张嘴。

    下午的时候还经常会上自习写作业，老师不在这全靠女班长约束着。有些人就想出去玩，于是就借口上厕所直接不回来了。

    我想上厕所小便了，我就跟班长打报告，可是那么些上厕所的都没回来，班长就觉着我也是骗她的。似曾相识的情景啊，不过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尿裤子么？肯定不会了，我脱了裤子直接尿在教室里了。

    全班都疯狂了，女班长都给气哭了，有人跑去找了老师。最后还是老师自己从外边铲了点土盖上了，跟班长说该去厕所的时候就得让人家去啊。

    山上是没有自来水的，好像真个村里很少有或者压根还没有，基本上是去井里打水吃，我们学校山坡下边就有一口井。我有一个红色的塑料小桶，用料很扎实。绑了个绳子趴在井边学着他们打水，拿不住就掉到井里去了。还是别人用扁担帮我捞上来的。那会也真不怕掉里边，我也是佩服我自己。

    学校门口水沟里有块矿区似的地方，能挖出不同颜色的泥，还油腻腻的，别人叫它油泥。这个跟橡皮泥有的一拼，不过产量不是很多，有次两个同学帮我挖了半桶的泥。不过东西多了就不稀罕拉，另一个原因都糊了桶里边拿不出来咋玩啊，后来泥干了更没得玩了，再后来桶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们学校建在山坡上，路面都没硬化，还会有裸露在外边的山石，经常会趴在上边写作业。学校西边是荒山，除了种地的都没什么人去。

    秋天的时候，同学邀我一起去采草籽，有收这东西的听说是给体育场铺草坪的，那会不知道钱好使。不过这个看起来还是挺好玩的，我就跟着去了。山上还有rou狼爪子，比较肥厚的一种草，这应该是早期的多rou吧。同学跟我说能吃，我挖出来吃了一口感觉不好。又跟我说狼出没的地方会长狼爪子，把我给吓得走几步就得张望一下。

    不知道那种草叫啥名字，大体样子也忘记了，种子有些像狗尾巴草一串串的。采摘还是挺简单的，然后是晒干。我把这些铺在教师伙房前边的乒乓球台上，水泥台子。反正平时都没人来玩，不怕碍事更不怕别人偷了。

    采摘跟晒干都是很轻松的，难得是往下撸草籽。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最后只弄了一小点。

    到了收货的日子，两个人在教室里一个负责称重，另一个负责给钱装袋。很多同学都是一大包，我那可怜的一点给了我两毛多。

    有天晚上在家写作业，爸妈就在旁边看着，说以后还得考试呢，考不好要打屁股。我吓得哇哇哭，爸妈赶紧哄我，说以后没考好也不会打屁股，我才放下心来，所以我对考试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那会试卷基本都是手写的，用刻刀写在蜡纸上然后固定到木框里，在蜡纸上倒上油墨，用滚轮滚压一张试卷就完成了。

    有次考试做到后边发现太难了，就不想考了。然后我捂着肚子说自己胃疼，因为我爸有胃病经常说胃疼。因为我是没学籍的不正式学生，老师都跟我爸认识，就让我出去了。

    后来我就出了名了，都问我胃在哪。我捂着肚子说不是胃，又捂着左边还不是，捂着右边还不是，我光听了个胃疼的毛病，还真不知道胃在什么位置。

    期末考试就比较正规了，试卷是上边发下来的机械印刷的，按人头一人一张，这样我这个黑户就没有试卷了。老师让我跟同桌何少爷两个人写一份，何少爷家里还是比较富裕的，九几年家里有座三四层的大酒店。不过学习并不上心，我都告诉他写错了，他依然不改继续往错了写。我们在考场争执起来，班主任过来让我们一人写一道题，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