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热之气
蓝衣男子冷笑道:“小子,我们兄弟情深,你也敢挑拨,找死!”他正待要将水刀刺入,他的后颈却也突然感受到了冰冷的刺痛。 他大惊之下,忙退了一步,伸手往后颈一探,竟是摸到了一手的湿滑,除了血,还有寒气凛冽的水!他是天水山之人,自然清楚这是修水术——水镖见血化水之象。 “师哥,不是我,我没做任何动作。”另一个已惊叫出声,他也瞧到了师哥脖子上的伤口,天水山的任何一人,都能看出这是水镖所伤。而这山洞之中,只有他和师哥两个是天水山之人,但他确实没有出手! 天辰曜本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心灰到了极点,这时见转机忽出,不仅自己还活着,甚至天水山的两个还动上了手,简直是意外之喜。 天辰暄已吓得一头冷汗,她满眼担忧地看着天辰曜,心有余悸。 “这水镖如果不是你发出的,你说是谁?”男子双眼出火,额头青筋暴起,大怒道,“我从小带大的师弟,为了活命,竟要下手害我。” 对方万分惊恐,颤声求道,“师哥,我不知道这水镖是谁发出的,但真的不是我,我的修灵不及你,难道我要自找死路吗!” “这……这洞中只有你们两个会这般咻咻咻地就变出水做的刀具来,可千万……别诬陷我啊。”忽然,制服男子大哭了起来,“我被你们掳到这个鬼地方,府衙已经快十几日没去了,就怕已经被除名了,我的饭碗啊!当然现在别说这饭碗,饿也要饿死在这里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啊啊啊啊。”他鬼哭狼嚎的,听来十分伤心,但他的身量看去又非常威武,所以在五个孩子眼里,又觉得有些滑稽。 “他说的不错,这里只有你我会修水之术,除了你,还会是谁!” “师哥……师哥,我从小以你马首是瞻,别说是怕活不了命,害你,就算你要吃我的血rou活命,我也甘愿的,你可千万不要中计啊。” “那好,现在我便要你的血rou!”男子愤恨到了极点,手中已聚起了碧蓝涌动的水团,刚刚那孩子的话,他确实经过了一番思索,但因为同门情谊,终不忍心。甚至他反怕师弟多虑,便想着亲手解决,以安师弟的心,可谁知他竟在背后偷袭自己,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背叛。 “师哥,有人想要挑拨……”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两团硕大的水球,如狂涛铺展,奔涌袭来,力如千钧,他晃了晃身,勉强躲过,而奔来的水球无声地撞在黑色的洞壁之上,四溅的水花沾湿了五人的衣发。 天辰曜蓦地一愣,他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阵阵湿凉,而耳边是一刻不停的水落于洞中的嘀嗒之声,他忽想道:“为什么这水球撞在洞壁上没有一点声音,而这水滴声却是时刻不停呢。”他困惑着这个问题,大半的思绪从天水山两人身上移开了,纵使这两人的斗争已变得非常激烈。 “师哥,我看你这般冲动,不过借题发挥,想要找个借口杀了我罢了,那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师弟,把你所学的都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的修灵已到何种地步了。” 只见幽暗的洞中,蓝光大盛,两股水波潮涌,时而奔腾吞噬,时而相撞飞溅,时而收敛后退,更有人影在狭窄的两壁之间飞跃闪避,行动迅疾如风,仿佛已与两股水波相融一体。如此精彩的过招,在几个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孩子眼里,神奇的如看魔法一般,一个个张大了眼睛,不想错过一刻,甚至连自身处境危险都忘了。而唯有天辰曜仍沉浸在刚刚的问题之中:为何这如潮的水击在壁上,地上,皆是无声,但这水滴之声却充斥整个洞中。他想得入迷,忽感到腰间有一股强力,将他扯了过去。 “哥哥,小心!”天辰曜已惊呼出声。 天辰曜回过神来,原来天水山两人的内斗,竟把他当成了盾靶,有一水链正牵扯着他,以此来挡住前方奔涌的水波。他被捆缚之下,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在身体接触到一种刺骨冰凉的同时,他就被一股力量直推出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他的后背已撞上了坚硬又湿凉的洞壁。 天辰暄眼见着天辰曜被甩在了洞壁之上,又焦急又担心,喊道:“哥哥,你有事无?” 天辰曜本想开口回应,使暄放心,但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像是要把他撕裂一般,他想起刚才那不小的砰声,便知道是撞得不轻。 撞击之声天辰曜猛地一颤,他忙转过头去看洞壁,只见黑色的洞壁之上,有一颗颗晶亮的水滴,它们有的直接从洞顶而落,有的顺着洞壁,滑到了地上。“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一声声,在此处,尤为清晰。 天辰曜心中已有想法,又分别去敲离他刚才撞击之处半只手,一只手左右的距离,果然又是回归无声。 “哥哥,你有事无!”天辰暄见天辰曜并无回答,又喊了一遍。 天辰曜刚要答复,可丹田处竟忽有极强的力道在猛烈地撞击着他,且一寒一热,寒气冽冽,热气灼灼,彼此压制又彼此吞噬,是谁也不肯退让。而天辰曜仿佛是被这寒热双气拖入了冰火两重天地,他的身体一会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一会又像是被寒冰包裹。如此这般,纵使修灵深厚之人,尚要大伤元气,何况天辰曜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他实在忍受不住,也顾不得其他了,痛苦地嘶吼起来:“好热啊!好冷啊!好热啊!好冷啊……啊啊啊啊”而他的双手也受着冷热之气的驱使,不停地向外打开,伴随着“呲咧”一声,他身上的水链已经断开,碎开的水珠飞溅四处。 天辰暄见哥哥身上的锁链已断,本觉惊喜,可她却见哥哥的脸上尽又是痛苦,心焦不已道:“哥哥,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辰曜也不知自己是出了什么事,刚才他被水波击中,有一股寒气侵入了他的身体,而他的丹田之处自船上醒来,便一直热气灼灼,现在它们两者相交,竟在他的体内产生了源源不断的冷热波动。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些波动,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它们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正钻进了他的经脉,搅动着他的血rou,使他痛苦不堪。所以他几乎是发狂地挥动着双手,只想把血rou里的力量波动全发出来。 天水山的两人本在激斗,两团水波修灵打得难分难解,可突然之间,竟有第三道强大的修灵不断激射而出,以一己霸道之力,在瞬时便吞没了那两道修灵,不由得有片刻的抵抗,而因此产生的余波更是把这两人重重地铲翻在地。
只听得“哎哟,哎哟”声,两人抚腰,摸背,但觉身上无一处不疼。他们彼此惊疑地互看着,根本无法相信刚刚那可以瞬间吞没两人水波的强大修灵是由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发出,他们想就算是当年的沈冠鸿,恐怕也不会有这般天赋。 天辰暄和修家兄妹也皆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天辰曜。 制服男子露出玩味的表情,也直勾勾地盯着天辰曜。 唯有天辰曜总算松了口气,他胡乱挥动双手,总算将丹田涨满气波而产生的痛苦减轻了不少,等他回神看到天水山的两个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疑惑是否因他俩相斗所致。 “哥哥,你快把我们的水链解开啊。”天辰暄忙喊道。 “是啊,快来把我们的身上的水链解开。”修家兄妹也叫道。 天辰曜刚刚神思迷乱,全凭痛苦的本能,阴差阳错地解了身上水链,至于如何去解这水链,他仍是一头雾水。但他也得硬着头皮,尝试着去引出他身体中那跃动的力量,可他推手试了好几遍,天辰暄和修家兄妹身上的水链却丝毫未动。他急道:“我不会解这水链。” 修司远道:“你刚才还打倒了这两个恶人,怎么就不会解这水链。” 天辰曜惊怔之下,未注意天水山的两人已爬了起来,并一齐向他发了个水团。天辰曜自然是无力阻挡那飞驰的水波,又被直直地击飞出去。但这次,他并未再次触到那刺骨的寒凉,甚至连痛感也比上次减轻了不少,但他也同样感受到了丹田那股跃动的力量在翻腾,仿佛是在保护着他。他滚了几滚,靠在了洞壁边上。 “师哥,这小子根本挡不了我们一招,但刚才那股修灵,他又是如何发出的?” “不清楚,真是怪了。” 虽然他们前几分钟还在互相争斗,但一遇外敌,仍在心底把对方当成自己人。他们向着天辰曜走过去,眼中是不解,怨恨以及浓厚的兴趣,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个孩子能轻易击败他俩,是奇耻大辱,更可能是个天大的机遇。 “哥哥,你再像刚才那样将他们打倒。”天辰暄焦急地喊道。 “是啊,刚才你一推手,他们就都摔了。”修司妍也附和道。 天辰曜听着耳边的话,心里暗暗叫苦,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将这两人打倒过。现在他能感受到的力量也只是在体内隐隐涌动,早已不是不由控制的发狂外溢。 “师哥,若是我们能得到刚才那股修灵,也许这天下便都要敬你我兄弟几分了。” “好,好,好啊!” 他俩一同狂笑起来。 天辰曜看着那两人慢慢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的眼里充斥着他难以形容的贪婪,不禁非常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