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狼顾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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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放松,是自己人。” “是前头下来的传令兵,有军情要呈递给大人。” “哦,让路。”众人收起长枪,看向小兵的眼神看去缓和了些。 四名士兵匆匆的跑动,从中间位置前后错开移动了下防马桩,让出一条堪堪的足够一个人通过的小路。 “他可以过去,汝等两个,回。”守卫很是戒备,有些不近人情的说道。 “是。” “是。”两人怏怏的点点头,顺从的退到了一旁。看的出来,这些人对于此间的守卫很是敬畏。即便是那样的近乎疏离的辞调,他们竟是好像半点的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边。” “哦。”小兵点点头,心跳如同在胸膛里面跳起了迪斯科,砸的胸膛直是有些生疼。 十数个全副武装的兵甲,就那么面目表情的站在你的身旁。那不是不会动的石像,更不是不痛不痒的虚妄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人,他们的手里提着的长枪锋利而又森白,针尖麦芒似的还没来得及触及便是觉得刺痛。 而现在,自己就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擦身而过。那样的近,那样的近,近的恍惚他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盔甲随衣衫动作而漾起的窸窣,近的恍惚连他们的呼吸都清晰的灌进了他的耳中。 嘎吱嘎吱, 身后的防马桩子在自己通过之后,便是迅速的回归了原位。脚步声,是兵士提着武器匆匆的跑动,像是擂鼓一样的惊心,强悍而又有力。退路被斩断了,不论自己此刻是揣着什么心思,然而却是已然骑虎难下。 自己当真的是深入一个军营的腹地了,深入了那个只为了用尽一切的办法把敌人杀死的军队的深处,一群杀人绝对不会眨眼的恶魔,他们随时会杀了自己! 咕噜, 小兵喉咙滚动,有些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极目,从这里看过去守卫已经少了很多,蓦然的出现的一圈半径逾越半里的空旷地带当中,众星拱卫似的立着一个巍峨的营帐。 “便是那里吗?啧啧,看来是到地方了。”紧张之余,小兵亦是忍不住的有些小激动。他并没有来过这里,他更不知道这里具体的是什么地带,然而潜意识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便是那里吗?” “嗯,大人就在营帐里,你去吧,一路会有人指路。” “哦。” 啪嗒,啪嗒, 他迈开步子向前,一步一步,无端端的觉得足下有些轻飘飘的,似是踩在了棉花上,总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终于是走了进来了。 仰首,这不是他进了兵营以后第一次看天空。 低语,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巳时,快过了,得抓紧。” “等等。”忽然,身后响起了一声。 “额。”小兵如遭雷击似的定在原地,额角冷不丁的便是渗出了一缕汗珠,更像是一只毛毛虫跌在了身上,顺着面部的轮廓无声的爬行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好像去擦掉它,却是不敢。 忐忑,紧张,心悬到了嗓子眼: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威严而又冰凉,如同天生的疏离的金属,从来不会为什么人而动容。 不好,后面的人叫住了自己,怎么回事?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被他发现了吗? 是他的眼睛毒辣,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有问题了吗? 怎么办? 怎么办?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被发现的话怕是功亏一篑!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急了! 然而偏偏,还要在面上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大人,还有何事吗?”小兵没有回头,竭力的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是哪个部分的?既是来传报军情,为何不见你上司的信物?” “那个……涉及军情,按照规矩该是知道,不可说。” “那么你上司的信物呢?” “上司……我家将军战死,所以才会是……军情紧急,必须得直接面前大人。” “哦,竟是如此,到底是战争,节哀顺变。” “无碍。”小兵点点头,赶忙的向前走去。 他一刻的也不想停在这里,不论是因为心头的牵挂,还是对此地的惊惧。他只是担心,只是惶恐,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言多必失,恐是会迟早的现了破绽。 “连将军都是战死了吗?” “前头的事战事怕是不那么的容易。” “到底是有五万的兵甲,不是五万的白菜,要拿下苓岚总是要费些功夫。” “战争就是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吾等唯一的可以庆幸的是,死的不是吾等。” “嗯,快些站好,东倒西歪的成何体统?被上头见到,又是一顿臭骂。” “诺。” “咦,看那边,看他的鞋子,布鞋?” “什么布鞋?” “他的鞋子,那个传令兵的鞋子,是布鞋。” 小兵心头担忧,一点的都不敢停留,只是快速的走动着,不多时已至十几丈外。他已经把那一群兵士甩在了身后,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很远。 只是耳朵却是无形中被丝线拴着似的,牢牢的将停在了原地。他们几人的话语,一字不差的倒在了耳中。 “鞋子?”小兵头皮忍不住的一阵发麻,视线下垂,从干练的披甲长袍下摆里,现出了一双玄色的步履头子。面上瞬间的百的如雪,像是什么人恶作剧的往他的面上撒了把面粉。 该死,仓促之中只来得及换掉身上的衣衫,然而鞋子……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狼顾兵士同一的小牛皮靴子,从不穿布鞋。” “这人不是传令兵,他不是吾等的人。” “刺客,他是刺客,拦住他。” “他是一个刺客!” 刺客! 一种绝对的不被正常人和道德所接受的称谓,眼下却是被冠在了自己的头上吗? 小兵没有回头,然而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的到,那背上如同千万枚尖锐的刺儿直直的抵着似的煎熬。那群士兵终于认出他不是传令兵了,现在,他们终于是把他当成了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