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长江后浪推前浪
拜别了黑龙，杨辰一行人沿原路返回。 “杨公子，这次又让你破费了！”李富贵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腰间还别着把破剑，像个逃难的。 这一路，没少拍杨辰的马屁，只不过对方无动于衷。 “公子是我们的恩人，却老是让你自掏腰包，实在是过意不去，等芥子帮以后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杨公子的大恩大德。” 杨辰正琢磨着晚上和百里狂山继续“双修”的理由，随口答道：“你们帮主是我见过最会精打细算的人，跟着她，芥子帮早晚辉煌腾达，以后记得双倍还我。” 从最初在小酒馆相遇，这些天相处下来，杨辰已经充分体会到了芥子帮的寒酸和江山秀的抠门，尤其是后者，恨不得把一两银子当成十两银子用，每次跟人买东西都得讨价还价， 江山秀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杨辰已经懒得吐槽了。 赵长安似乎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笑着说道：“我最晚加入芥子帮，那会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从遇上帮主的第一天起，我就没见过她多花过一颗铜钱，那时我和公子的想法一样，觉得帮主很......抠门，不过现在我倒是很确定，帮主是世上最富有的人。” 李富贵扯了扯嘴角，笑骂道：“赵长安，你胆挺肥呀，敢说帮主抠门，今天晚饭没你的份了。” 前面两人兴趣缺缺。 赵长安说道：“书中有这样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小时候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却越发觉得没道理。怎样才算是穷，怎样算是富贵，其实没有准绳。先贤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有人把它视作炫耀的资本，有人把它当成自欺欺人的理由。” “你说的没错。” “一个人站在屋外，尚且不能体会寒风刺骨，与人为善，若是有朝一日到了屋内，还会想着为别人打开房门吗？” 百里狂三冷不丁说道：“你应该继续读书！” 赵长安只是笑着回答，自嘲道：“其实我更想成为修行者，那样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只可惜天赋太差，现在只是淬体四重，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修行了。” “你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没机会了。”百里狂三淡然道。 上山人和山下人的区别，有人觉得是机缘，有人觉得是天赋，有人觉得是心境。一向最爱唠叨的李富贵耷拉着脑袋，天天嚷着要成为剑修，结果发现自己练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杨辰抱着后脑勺，没心没肺。 天水城确实比不得云中城，不过小城也有小城的好，热闹不觉嘈杂，宁静不显萧条，让人觉得很接地气，偶尔发现两个俊俏姑娘，年轻公子也只是避重就轻的多看两眼，没有上去搭讪的心思。 “好小子，可算逮着你了！” 小道旁突然窜出两道身影，一人身材高大，一身腰悬铁剑，正是杨辰和夏可儿在云雾森林遇到了两人，程云染和赵飞劫。 “原来是两位前辈，云洲可真是太小了！”杨辰真像是个谦逊的晚辈，笑着问候道：“前辈的伤好些了吗？上次一时失手，误伤了前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程云染不耐烦道：“去你大爷的吧，少跟老子在这咬文嚼字，上次要不是你暗箭伤人，你能胜的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再打一架，你敢不敢？” 杨辰淡然道：“这一次，我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你小子还算识时务，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杨家的草包公子，还在天水城得罪了王家，大公子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我可不会让你舒舒服服走出天水城。” 云洲杨家谁人不怕，要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很明显，他们就是。 李富贵小声说道：“他们是王家的上等客卿，都是修行者，一个是灵元境，一个是神魄境，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赵飞劫，剑术霸道，人称天水铁剑。” 赵飞劫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是你......！” 百里狂三脸色如常，已经做好了出剑的准备。 早在清风镇的时候，两人就曾有过交手，百里狂三追杀一伙黑道毛贼，恰好碰上了赵飞劫，后者本想出手相助，只是前者丝毫不领情，最终闹的不欢而散，算是误会一场。 程云染看出了好友的心思，笑道：“那正好，今天咱们就放开手脚，让现在的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今天就陪你疯一回！”赵飞劫道。 无须眼神交流，杨辰和百里狂三已经默契出手。 杨辰先发制人，瞬间逼向了中年汉子，五指如钩，天地灵气快速流转，自身气机也在不断的攀升，升龙诀第一式，龙勾手。 程云染沉声大喝：“给我开！” 面对杨辰的攻势，程云染只好出拳应对，结果不仅没能砸中对方，反而自己陷入了被动局面，手臂上接连出现血痕。 程云染双拳砸空之后，立刻转攻为守，护住自己的要害，根本无暇顾及鲜血淋漓的手臂，对方的下一招已经迫在眉睫，宛如恐怖的龙爪，让人难以抗拒。 “这是......这难道是......！” 程云染惊骇不已，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手腕上的脉络，感受对方带来的压迫，上次分明还只是淬体境，如今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机，还能熟练的施展灵术，简直不可思议。 杨家升龙诀，果然可怕！ 赵飞劫的剑没有片刻迟疑，藏剑三十年，他每一次出剑都极具攻击性，剑招之间的衔接尤为得当，行云流水，若是稍不注意，就会被压制的喘不过起来。 反观百里狂三，鬓角飞扬，白衣飘飘，轻松的让人咬牙切齿！ 先前高出一境，程云染都没能把杨辰给按死，如今两人同境，他根本就碰不到对方，就像是个有劲无处使的莽夫，只是在白白浪费精力，程云染突然怒喝一声：“老赵！” 赵飞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对方是神魄境后期，别说比剑术，就是境界修为，他也比不过对方。听到老友的呼唤，瞬间就知晓了对方的心意，他猛然转身，刺向旁边年轻公子哥，程云染跟着身形转动，双拳砸向白衣男子。 两人同时嘴角翘起，三十多年的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要怪只怪，遇人不淑！ 两个年轻人的反应远超过他们的想象，自以为默契的变招，能够做到出其不意，可对方比他们更快！ 杨辰的飞火流星施展到了极致，百里的狂三的剑法也越来越快，两人身形交错，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刹那间，时间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拳对一拳，一剑对一剑，杨辰一拳将对方轰退数十步，百里狂三直接挑飞了对方的铁剑，一场两辈人之间的较量，至此落下帷幕。 “你们回去告诉王家那只老狐狸，不用再来试探我了，想要本公子的脑袋，大可以自己来取。” 杨辰瞥了没再撂什么狠话，转头笑眯眯说道：“这一剑不像是你的底牌，我看你好像没怎么尽兴啊！” 百里狂三懒得搭理，像是无事发生，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继续抱剑前行。 “走了！”杨辰双手抱着后脑勺，晃晃悠悠跟了上去，李富贵和赵长安回过神来，也一并跟上，只有两位江湖前辈还留在原地，望着前方的两道身影，心情复杂。 那是他们以前的样子！ 这三十年来，与其说担当家族客卿，不如说是在悠游度日。 自以为踏入了修行之路，从此一帆风顺，高人一等，为了一时的安逸，在这座边陲小城肆意挥霍着自己的优越感，趋利避害，蝇营狗苟几十年，殊不知天外有天！ 修行路上，不进则退。 两人默契的笑了，其中滋味，你知我知。 想当年，他们也有过豪言壮语，要去更远的地方意气风发，只不过，他们终究没有斗过菜米油盐，没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们已不在这座天下，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