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秧歌

    在前洼小学与小卖店中间的位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地，每年夏末秋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小空地上会非常的热闹。

    村里大队有个秧歌队，下午四五点就来到这处空地上准备扭秧歌，全村乃至周边十里八乡小村落的人们都会来这里看秧歌。

    小五吃完饭叫上刘闯就奔这里来了，结果到来跟前两个小孩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那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响。

    秧歌队的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泥土的道路上都能看到人们走路掀起的尘土，个子矮矮的他们俩根本什么看不到。

    “小舅！啥也看不到啊！咋整？”刘闯望向小五问道。

    小五四处望了望，想了想然后说道：“你看那！”

    “哪啊？”

    “学校啊！你从学校门穿进去，上那边墙上等我！先买袋瓜子去！”小五说道。

    “哦！好，你快点啊！”

    “好嘞！”

    随后小五到马路另一面的小卖店拿出奶奶给的5毛钱纸币买了一袋透明袋子的瓜子，里面装的是那种黄色壳的瓜子，这个瓜子是小五除了方便面之外最爱吃的了。

    小五拿着瓜子又是一溜烟的跑到前洼小学门前，从钢管焊接的门缝中穿了进去。在学校靠墙的一侧有一个小观台，上面有用木板子做成的阶梯台阶，小五个子虽然不高，但这些台阶足够他们爬上墙上了。

    小五和刘闯胖上墙两腿垂在墙外就这样坐在墙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向前面的秧歌队。

    “小舅！你看，孙悟空！还有猪八戒！”刘闯非常开心的向小五说着。

    小五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秧歌队，在队伍中领头的那个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木棍，在木棍顶部有一个彩色的圆球，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穗，一会儿举高，一会儿举低的晃动着，然后绕着空地转圈。

    后来小五他们才知道，这个圆球被叫做“龙珠”。

    与此同时，在其身后有8个踩着高跷的人，穿着打扮各不一样，有带着面具穿着虎皮外套，手里拿着如意金箍棒的孙悟空；还有手持钉耙的猪八戒、沙和尚和唐僧；另外几个人穿着打扮小五认不出来了，她们都是锦衣华服脚踩高跷，绕着一个圈不停的走，同时舞动着手里的道具，看着好不热闹。

    在秧歌队中心的位置一个毛驴打扮模样的人吸引小五的目光。

    “闯！你看，那个大姨骑着毛驴扭秧歌呢！”小五拍了下刘闯的肩膀。

    刘闯望了过去，仔细一看，“不对啊！那是假毛驴，不是真的。”

    “是吗？”小五再次望去仔细大量，“还真是！哈哈！”，骑毛驴打扮扭秧歌的大姨肩上有两个带子是，腰部的位置穿过一头“毛驴”，打扮的样子就是老太太骑毛驴扭秧歌，时不时的还露出很多让人开怀大笑的表情。

    虽然毛驴是假的，但扭的秧歌却很漂亮，而这大姨扮演的就是一位骑着毛驴的媒婆。

    在媒婆的身后有一个红色轿子，四个老汉一边抬轿一边扭秧歌，但轿子里却是空的；另外在轿子的后面还有很多手持彩色扇子的人们，她们穿着统一的绸缎服饰，就这样跟着队伍跟着一起扭一起转圈圈。

    现场非常的热闹。

    正当小五看得入神的时候从脚下的位置传来了“啊！啊！”的声音，小五一低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那个人。

    “哑...”小五刚喊出一个字就想起爸爸曾经说的话

    “按辈分，那是你大伯！”，

    于是马上改口打招呼然后用脚碰了一下哑巴，喊道：“喂！”。

    对于小五来说，喊哑巴不尊敬，喊名字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叫大伯又说不出口，于是便踢了一下。

    被踢到肩膀的哑巴抬头看了看，然后抬起手指着小五又啊啊的喊了几声，好像是在埋怨小五一样。然后便转身走进了人群之中。

    刘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跟小五说，“小舅！你惹哑巴干啥啊！”

    “我认识他啊！他也认识我。”小五有些愤愤不平，对于哑巴的反应他很惊讶。

    “哑巴打人！我妈告诉我说哑巴偷小孩，离他远点。”

    “别瞎说，你看见哪个小孩丢了！”小五不忿的反驳道。

    “我哪知道，反正离他远点，小孩都怕他！还有好多大孩子见他就扔石头，你说他不偷小孩，这些大孩子为啥这么对他！”听到小五的反驳刘闯也很不忿。

    两人就这样争执了起来。

    听到刘闯说的话，小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说了一句“我心里有数！”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的却不一样，听到刘闯的话后小五的心里也开始纠结了，然后再次看向秧歌队的方向。

    在人群前面最靠近秧歌队的位置，小五看到了哑巴的身影，此时的哑巴满脸笑容，用不协调的四肢随着鼓锣的声音和秧歌队一起扭着秧歌。

    别看是哑巴，还听不到声音，但扭秧歌的步调和秧歌队很一致。看着哑巴开心的扭着，小五心想：

    “偷小孩！？真的假的啊！那以后离他远点？不行.....按辈分还是大伯呢，不能对我咋样！亲近点呢.....也不行，真要把我偷走了，我爸妈该伤心了！”

    “算了！看扭秧歌！”想着想着小五干脆就不想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到最后，天色愈加黑暗，秧歌队也到了尾声。

    领头拿着“龙珠”的那个人从围观的人群中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向着远方走去，在她后面踩高跷的、骑毛驴的、抬轿子的还有拿扇子的人们都自然的跟着一起走，而走去的方向正是小五的家。

    “走了！刘闯回家了！”小五直接从小学的墙上跳了下来，1.5米的墙高难不住淘气的他。

    喊了一声刘闯后，小五就跟着秧歌队伍追了过去，秧歌队走到小五家门口就自动散去了，直到最后一个扭秧歌的人到了固定的位置之后，敲锣的打鼓的声音也停止了。

    此时的小五已经追到了自家门口，看到散去的秧歌队还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对那些踩着高跷的人特别羡慕。

    于是便望向那坐在自家门墙上的那些人，此时的他们正坐在小五家的门墙上，忙着掀开自己的裤子，然后将绑在小腿上的布解开后，两支高跷直接落在了地上。最后从墙上跳了下来，捡起两支高跷就离开了。

    就这样秧歌结束了，坐在大门口的mama也喊着小五回家睡觉了。

    然而此时的小五再次想起哑巴对他的态度，心情逐渐有些失落。

    不禁自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