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信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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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阶丸！快过来”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威枝朦胧的睁开了双眼，但眼前的景象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而是只存在在记忆中的一片空地上。 看来是又做梦了，还是自己最不想回忆起的一段时光。 “上阶丸，以后我要是当上了征夷大将军，就让你当我的副将军！”眼前的小男孩兴奋的说道，此人就是威枝的长兄，安荣信彦。 “我们呢我们呢”一旁的两个小女孩问道。 “三妹就当太政大臣，小妹就当关白，咱们一起治理这个国家！” 在年幼的上阶丸的心中，信彦哥哥就是自己的守护神，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他。 “上阶丸，我跟你说，父亲今天要带我去找爻东流的门主拜师了！”信彦兴奋的和上阶丸说道。 “等我学成归来，就带你们建功立业！” 上阶丸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功名，他只知道能跟着信彦哥保护好安荣家，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哥哥武勇过人，一定没问题的”上阶丸知道，信彦素来喜爱练武，但对兵法计谋并不擅长，所以威枝苦读兵书、苦练兵法，为的就是能在以后能更好的帮助信彦哥。 但貌似事不如人愿，傍晚信彦回来的时候闷闷不乐，上阶丸向他搭话他也不理，直直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是不是叫上阶丸？”正当上阶丸满头雾水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上阶丸有些警惕。 “我是一路上跟着你父亲和兄长过来的”男孩回答道。 “…”看着上阶丸默不作声，男孩只好继续说道 “我叫下阶丸，是爻东流的少当家” “下阶丸？和我的名字好像” “老爹好像和你的父亲关系很好，所以在咱们两个出生的时候起了差不多的名字”下阶丸打量了一下上阶丸，继续说道。 “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何你是上我是下” 上阶丸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些无语。 “老爹每每谈到你的时候总是对你赞不绝口，今天也是一样，所以我过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到这里，上阶丸大概明白了信彦哥如此不快的原因了。 “我只是一个庶子罢了，信彦哥比我强的太多，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去爻东流学习” “什么嫡子庶子的，虽然今天老爹没有明说，但就凭安荣信彦的天赋，去了也是给我爻东流抹黑”下阶丸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信彦的瞧不上。 “不许侮辱我的兄长！”上阶丸气愤的对下阶丸挥了一拳，但下阶丸轻松的躲了过去，反而是威枝自己摔在了地上。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为什么老爹对你有如此大的期望。” 威枝趴在地上愤怒的看着下阶丸，看的下阶丸有些不适。 “好了好了，别那么看着我，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不是跟我道歉，是对我的兄长道歉，你侮辱了他！”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们爻东流以兵法闻名天下，但安荣信彦不仅对此一窍不通，话里话外还都是一副自己势在必得的样子，可见他是一个狂傲之人。” “…信彦哥平常不是这样的人，他可能只是一时失态…”上阶丸有些没底气，毕竟是信彦哥跑到了人家的地头上出言不逊。 “你这么向着他，小心哪天死在他手里都不知道”下阶丸把上阶丸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可能！信彦哥说了，以后会带着我们建功立业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还说我以后会找个游女结婚呢，这种糊弄人的鬼话你也信。” 下阶丸有些无语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吧，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等你以后变强了我们再来比比谁是上谁是下！”下阶丸甩完这句话就潇洒的离去了。 而后续的发展也正如下阶丸所预料的那样，坊间有了安荣家的二公子比大公子更优秀的传闻，而信彦也开始慢慢的疏远上阶丸兄妹。 “哥哥，信彦哥哥是不要我们了吗，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信彦哥哥不高兴了吗”听到meimei问的话，上阶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的，信彦哥只是最近太忙了”上阶丸安慰道。 无法忍受的上阶丸决心去找信彦把话说开，却被父亲众心告知信彦已经去京都学习了。 “为什么信彦哥走之前都没有人告诉过我们这件事” “你兄长有他自己的打算，上阶丸，还有一件事…”众心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们母子四人今后就不能住在安荣家宅邸了…” “为什么？？我们这算是被逐出安荣家了吗”上阶丸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只是嫡长子在外学习，庶子却在家中，难免会让人传出闲话…” “…我明白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这是父亲您的意思还是兄长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你们不起，希望你们母子不要怨恨我”众心低着头说道。 “我们会走的，不会在这碍你们的事了” “…”众心虽然一向强硬，但这次确实是他理亏，便没有理会上阶丸咄咄逼人的话语。 上阶丸和母亲还有两个meimei搬到了町下的一间偏房，虽然父亲偶尔会送来一些补贴，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母亲艰苦的拉扯三个孩子。 “二公子，今天是大公子回来的日子，众心大人希望您能回去一趟。”一晃三年过去了，虽然明面上上阶丸还是二公子，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命运不是日后送到哪个没有子嗣的大名家做继子，就是在信彦继承安荣家以后出家为僧，所以对他的态度早已不再毕恭毕敬。 “信彦哥回来了吗…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场的。” 上阶丸心里对信彦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期待他的信彦哥回来以后能够履行小时候的诺言，带着他建功立业，但在他见到信彦的那一刻，这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了。 “信彦哥…” “叫我兄长，没有规矩！”时隔三年的会面没有如上阶丸想象的那样温馨动人，而是信彦冷冰冰的话语。 “三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懦弱无刚，真不知道当初东山那个老头到底怎么想的”信彦甩下一句轻蔑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上阶丸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带两个meimei过来。 “今天是我儿学成归来的日子，也是他正式成为尼子家大将的日子，这不仅是我安荣家的荣耀，也是整个出云的荣耀！”众心在宴会上鼓吹着信彦的威风，上阶丸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便悄悄的退场了。 “安荣家的二公子怎么灰溜溜的出来了啊”上阶丸走出大厅，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下阶丸，你怎么也来了” “老爹非让我跟着来，可我对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兴趣，便出来透透风了。” “下阶丸，我很懦弱吗”上阶丸喃喃的问道 “反正你现在的样子称不上多坚强” “或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现在明白也不晚”两个人就在夜风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要不是两个人还未成人，或许痛饮两杯也是不错的。 很快，信彦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带兵出征并获得大胜，说是带兵出征，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涨一涨在军中的威望。 但在这次庆功宴上，上阶丸因信彦侮辱自己的家人而和他大打出手。好在有允省东山出面才免予责罚。 “二公子…今天是信彦大人继任家主的日子，您确定不去吗”过了没多久，众心便以年老多病为由，把家主之位让给了信彦，退居幕后。 “麻烦替我通报兄长大人，臣弟身体不适，不能到场”上阶丸知道，自己要是去了，会被信彦当着众人奚落，要是不去，又会被说不重视家主，反正横竖都一样，何苦要过去丢人。 “上阶丸公子，我奉信彦大人的命令给您送晚餐”正当上阶丸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晚餐？”上阶丸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大汉，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额，我是信彦大人新招的仆从，您没见过我也正常。”这时上阶丸才看清楚盘子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壶酒和一把剑。 “东西我给您放这了，您还是尽快用餐为好，我先退下了。”大汉嘴里的话语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上阶丸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心里升起了一股绝望，兄长就这么想让自己死吗，上阶丸又想起了那次和信彦大打出手时，他最后恶狠狠的说的那句话。 “上阶丸，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看来如果自己既不选宝剑也不选毒酒，那个大汉就会替自己动手吧。 是啊，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上阶丸闭上了双眼，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听到屋里传来响声，大汉立刻踹开门闯进屋内，看到毒酒撒了一地，上阶丸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小子还有点骨气，省的本大爷动手了，这一百贯赏钱够我好好玩一阵子的了。” 正当大汉转身向外走的时候，上阶丸突然猛的起身用剑刺向大汉，但上阶丸力气不够，也仅仅是在他身上刺出了一个伤口而已。 反应过来的大汉恼羞成怒，立刻抽出佩刀向上阶丸砍去，上阶丸虽有心抵挡，但奈何力量差距实在太大，逐渐开始招架不住。 “妈的小畜生，敢偷袭你爷爷我，看我不把你切成四块！” 大汉的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汉突然脸部一阵抽搐，四肢也开始无力起来。 “兄长难道没跟你说过，安荣家的毒药见血也会丧命吗？不过也是，他应该对这类东西一窍不通才是。” “！”大汉脸色一惊，开始慌乱起来。 “你…你这小兔崽子别想诈我，等我缓过来就把你千刀万剐” “省省力气吧，是真是假你马上就知道了” 大汉的七窍开始止不住的流血，胃里也宛如绞rou一般疼痛。 “二公子，不二爷爷，求您放过我一命吧，都是那个信彦，是他叫我来杀您的，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大汉的头如捣蒜一般猛磕在地上。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给你解药” “您问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是什么来路，安荣信彦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杀我” “回二爷爷，我来自三木城郊外的一个浪人团体，他给了小人一百贯，还许诺事成以后提拔我做武士。” “我好歹也是安荣家的二公子，一百贯就能买我的命了，看来我还真是被人狠狠的看不起了啊”上阶丸有些唏嘘。 “第二个问题，这件事除了安荣信彦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没了没了，除了我和信彦大…信彦那个畜生以外没人知道了。” 上阶丸心底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听到这件事父亲也知情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题，像你这样的浪人，郊外还有多少，只要给钱什么任务都接吗” “我们一共十几个人，不瞒您说都是在自己村子里混不下去的那种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 “这样啊，那可真是帮大忙了”上阶丸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那二爷爷…解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大汉的声音逐渐变得细微。 “解药？解药当然在给你毒药的人手里了，我怎么会有？你是没有脑子吗？” “你！”本就身中剧毒的大汉一下子急火攻心，口吐一口鲜血，立刻就没了小命。 上阶丸从大汉身上找出了一百贯钱，他的双手还有些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情急之下把毒酒涂抹在剑上竟然真的救了他的命，他感觉有些恐惧，激动甚至有些兴奋。 “确实没人能救得了我，除了我自己…”上阶丸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