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鸿门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事情回溯到几日前,龙舒县令韦庄邀请县中各个家族,共同商议聚兵自保一事说起。 龙舒县,陈府。 龙舒县长韦庄定下的议事之期越来越近,陈氏家族的一干实权人物在家主陈策的召集下,匆匆赶回了主家,一起商讨着关乎全族命运的大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这场大战决出了最终的胜负,无论谁胜谁败,都将获得江淮二郡的统治权,几年内都不会动摇。我们陈家若不趁着现在参一杯羹,以后恐怕只有蛰伏的份儿,永只能仰人鼻息。” 说话的是陈氏宗族中的一位族老,虽然没有就什么实权,却是族中的代表人物,代表这族中的主流想法。 “不行,明哲保身才能使我们陈家传承百世。一旦与逐鹿争霸沾上关系,陈家动辄就会有倾覆之威!” 自从与侄子争夺家主之位失败后,主持族中内务的陈南便渐渐沉寂了下来,轻易不在家族议会中表态。 但是随着族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狂热扭曲,陈南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茫然无知的步入毁灭的深渊。 但是陈南的警示没有受到众人丝毫的重视,反而换来他们的嘲笑和不屑。 “谁说我们陈家要参与逐鹿争霸了?乱世居,大不易,我们也只是想为我们陈家这条藤蔓找一颗可以攀附的参天大树罢了。” “袁术也只不过是一只被人赶来赶去的丧家之犬,哪里算的上什么参天大树?” “四弟此言却是过了,袁术当然不是一颗参天大树,却是一片郁郁葱葱地方树林,足以提供我们陈家由藤蔓变成小树的根基。”陈南的某位族兄反驳道。 “没错,只要我们起兵,袁术就答应将郡西的数县交给我们。平白可得数县,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老四若是担心陈家可能因此陷入战争的沼泽,不能自拔,大可不必。有着这郡西四县做根基,足够我们短时间内拉起一支大军。到时候扬州之大,何处没有我们陈家的机会?我们又不是非得留在庐江。难道老四你认为,我们连几个月的准备时间都争取不到吗?” “是啊,现在江东一片混乱,有了军队,我们陈家未必不能再那里开创出一片基业……” 陈家的实权人物们纷纷发言,热火朝天的憧憬着,陈南却没来由从胸中产生一股恶气,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好了,既然大部分人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陈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威严毕现。 陈南的神色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叔父放心,我只是想借着四县的财力人力拉起一支大军,并不会参与刘袁之间的争斗,更不会不自量力的去逐鹿天下。” “此言当真?”陈南心中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来。 虽然清楚的知晓侄子内心那可怕的野心,但是威信日下的陈南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家主的权威可不是他可以随意挑衅的。 “当然了!江淮的豪强望族一大堆,若是没有资本,我们即使投靠了明主,恐怕也难以脱颖而出,而军队就是我们的资本。” 陈策淡淡的笑道,当他将目光转向县寺方向时,眼底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灼热的可怕。 …… 一个时辰之后,陈策带着四名随从,轻装简行,朝着龙舒最大的酒楼栖凤阁赶去。 议事的地点本来被韦庄安排在县寺当中,但是遭到县中大族的一致反对,最终不得不妥协,将地点改为了栖凤阁。 世家大族想要传承百世,在自身实力不足,而外界局势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着局外人的超然状态。 如今江淮的局势一日数变,众多家族可不想进了好好的会议变成了鸿门宴,被韦庄绑到战车上,强迫着倒向某一方势力。 寿春大族的前车之鉴,可是就在眼前! 所以大族们坚决不同意将议事的地点放在县寺,这是他们的底线。几番商议之后,最终开会的的地点被改为了最大的酒楼栖凤阁! 这时的栖凤阁自然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等陈策赶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士兵在门前把守,验了请柬,才将陈策放了进去,随从则被留在了门外。 “哼!果真是宴无好宴啊!”陈策心中冷笑,随即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只见酒楼周围,非常安静,不见一道人影,饶是陈策艺高人胆大,也忍不住暗暗猜测,该不会在众人谈不拢的时候,突然上演摔杯为号,数百刀斧手突然杀出的戏码吧? 在侍者的带领下,等到厅堂,陈策才见到了几位县中大族的家主。虽然他年轻,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小视,这些家主们纷纷主动上前见礼,显示出了陈家在县中的地位。 不过所有的人都强颜欢笑,对韦庄突然搞出来的会议感到惴惴不安。 众人只是稍微寒暄了几句,便按照家族的地位各自入座,等待着韦庄的到来。 来的都是县中的大族,韦庄当然不可能让众人饿着肚子开会,因此会议还没开始,就有侍者殷勤端上酒菜,布置起了宴席。 饭菜极是丰盛,芳香扑鼻,勾人食欲,但是各大家主忧心忡忡,又哪里吃得下? 只有陈策一人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还没等正主过来就自顾自地动起来筷子。 等陈策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士兵的高喊,“韦县尊到!” 声音刚落,就有一个身穿官袍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威严的扫视一圈当场的众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煞气腾腾的甲士,行走之间,腰刀不时与皮甲碰撞,发出“铮铮”的碰撞声。 “拜见明庭!” “拜见明庭……” 众人为之一慑,但还是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行礼,随后就带起了所有人。 在一片手忙脚乱之后,韦庄径自坐了主位,也不废话,当即说道,“庐江局势危急,随时可能就波及到在场的诸位。这里我就不绕那些弯弯圈圈,直接说正事。” 韦庄扫视一圈,将人的表情收入眼帘,只是当扫到陈策闷头吃饭的场景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将心底的不快按捺了下去。 “陆太守在时,县中的兵马钱粮全都被他调入了舒县、皖县二城,面对孙策的兵锋,我等降了也就降了,也不算背主负义。然而如今庐江数易其主,我们若是也跟着屡变屡降,那我们……嘿嘿,所以本官打算扩建军队,戍守龙舒,直到决出真正的庐江之主,再去投靠,诸如以为如何?” 在场的各位家主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仿佛去了千斤巨担,一下子轻松起来,只是为了观望的话,一且都好说! 当场就有家主表态,“我们甄家愿意出壮丁五十,粮草百石,钱财……” “我出……” “我们宋家……” 诸位家主争先恐后的表态,一是展现自己的诚意,二是防止成为韦庄杀鸡儆猴的对象。 只是众人的这一番做作算是白做了,韦庄的神色不为所动,甚至在将目光扫向“专心吃饭”的陈策时,一下子阴冷下来。 “韦某感谢诸位家主的鼎立支持,只是这样乱糟糟的也不是个事儿。一切全凭自愿的话,恐怕会对一心为县的某些士绅不公。所以哪一家出多少丁壮,哪一家出多少钱粮,县里都给规定好了,诸位照办就是!” 说着,就有小吏带上了文书,给众人一一过目,上面记载着各家所要上交的抢粮,丁壮的数目。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各家家主一一传看之后,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则是脸色铁青,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等到文书传到陈策的时候,他大刺刺的擦了擦嘴,连看都不看,直接将文书丢在了一旁,猛然站了起来,高大身躯摄人心魄。 只听他哈哈大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笑,实在是可笑!” 陈策的声音雄浑有力,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一阵掉针可闻的寂静之后韦庄终于爆发了。 “陈家主,不知你是得失心疯了,还是对我的要求,有所异议啊?” 他声音冰寒刺骨,好像将屋外的天气带到了屋内,温度似乎一下降了不少,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身后一名甲士很有眼色,不用韦庄命令拔出刀来,狞笑上前,看来是打算杀鸡儆猴。 见到这一幕,陈策不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仰头大笑,意态癫狂,果如得了失心疯一般。 “哈哈……吾就在此,汝敢杀我乎?” “给我杀了他!”韦庄脸色阴沉,森冷的目光杀机毕露!他可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只有阻拦了自己的进身之路,还是死了更好。 这时甲士得了命令,当即暴起,抽刀杀了过去。 甲士身手敏捷,得令的一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手中拖着长长的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砍了过去。 可是陈策的速度更快,魁梧的身材一点没有使他变得笨重,甲士手腕一痛,手中长刀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背后已经传来了众人的一阵惊呼,随后他的脖颈一凉,鲜血飞溅,一颗硕大的头颅飞将了出去。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韦庄猛然发出一声酷似女人的尖叫,手足下意识的颤抖了了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他没有想到,百战余生的沙场悍卒竟然在赤手空拳的士族公子翻了船,一个回合不到就被干翻在地。 他的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到底是谁给谁设的鸿门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