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的孩子在你胃里
夜风吹过阴冷的山岗,发出呜呜呜的鬼叫声,荒凉的山地上枯木林立,毫无生机。 一道枯瘦的身影从山岗脚下一个铺满杂草的土坑里爬了起来。 头好痛……陆离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这里应该是他的梦境。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每一个细胞,一丝一缕的新的记忆穿梭在陆离的大脑里,一点一滴地刻印在每一个曾经被痛苦淹没的记忆点里。 “做戏能做到我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陆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心自嘲,在陆家宅子害他的人,他心里也大概有个影儿了。不过那时候来救自己的顾爷爷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他可以安好。 休息片刻,陆离虚弱地站起来,掸掉身上沾染的污垢。蚊虫不断地在他身上飞来飞去,吵闹个不停。循声拍去,竟发现身上正流着黑血。 他缓缓垂下头,看着胸前疑似被啃食过后留下的凹陷,黑色的淤血已经半凝固,伤口周边的腐rou已经完全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之前一直不断飞舞的蚊虫正肆意地繁殖着蛆卵。 但与此同时身体还有脉搏,散发着热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轻轻地抚摸着伤口,甚至用力撕扯着还流着黑血的腐rou,那“撕拉撕拉”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觉!陆离心理上接受这个诡异的梦境竟然如此之快,这是以往所没有的。 一路随着夏日的月光行走在无人的山里,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一条山路。 陆离不知道这次的梦会发生什么,但无事发生反而让他的精神时刻紧绷着,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从茂密的草丛里窜出什么东西来。 山路越来越窄,逐渐变成了一条荒芜丛生的羊肠小道,蜿蜒起伏,曲折崎岖。 穿过幽静诡秘的森林,小路的尽头是一座道观。 道观在浓密的夜雾笼罩下,如同虚幻的迷画般,显得分外诡异非常。 一眼便知这里已经废弃许久,残破不堪的院墙四面漏风,过道边尽是动物遗留的粪便。 陆离慢慢靠近道观,乌鸦受到惊吓怪叫着从道观门前的老槐树上飞走。 老槐树枝繁叶茂,枝干上缠绕着一条又一条的藤蔓,在月光的映射下好像一个闭着眼的女人头。 道门已经破碎,一块牌匾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楣之上,借着模糊的月光,隐约可见“临仙观”三个血红色的大字。 这座道观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陆离忍不住想要走进去。 几尊灰头土脸的神仙泥塑像摆在大殿周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与寻常道观不太一样。 “神仙,求求你,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不见了……” 突然传来的女人声音让陆离不禁头皮发麻,这个鬼地方绝不可能有人来参拜,毕竟连来路都已经荒芜,刚才还是他一路披荆斩棘开出来的! 女人应该在内殿神仙相前跪着,陆离壮着胆子,踱步靠近。 女人身穿红色嫁衣,浑身颤抖着不停磕头。 悄悄走进内殿之后,陆离才注意到地上的斑斑血迹,足以可见她磕头力度之大。 陆离再三确认,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是活人! 活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孩子不见踪影,求神拜佛也不该来这里。 地上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猛然转过头,月光透过屋顶的裂缝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很漂亮,惨白的皮肤上重重泪痕与嘴边干燥裂开的血痂重合在一起,一滴一滴淡红色的泪珠划过下巴滴落在地上。 有问题! “我的孩子丢了!你可以帮我找孩子吗?”女人睁大眼睛不停地摇头晃脑,仿佛神经错乱的模样让陆离不禁怀疑她得病了。 “你既然有孩子怎么还穿着嫁衣?”陆离试探性转移话题,自己可没时间帮她这个神经病找孩子。 “那是我夫家jiejie的娃娃,我今日嫁入夫家,带她来这里玩,她跑不见了!”女人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帮我找孩子好不好,我可以报答你!” 妇道人家,弄丢了孩子她就再也回不去夫家,在这个饥荒的年代,贞洁清白又算得了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荒山野岭,破旧道观,一个疯疯癫癫满嘴是血的漂亮女人要脱衣报答……春光乍泄,竟别有一番风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陆离急急忙忙捂住眼。 女人赤身走向陆离,晃动的脑袋连带着头发不停甩动,露出光滑如玉的额头。
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像怀孕一般。 最关键的是,女人额头没有疤痕! 陆离心中有数了。 “我知道你的孩子哪里,你随我来可好?” 他的确猜到女人的孩子在哪里,但他不会说出来,女人也不可能承认。 陆离带着女人往后院走去,一路他似乎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内院的墙上同样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藤蔓,甚至有许多藤蔓开着淡粉色的妖娆花朵,大片大片的层层叠叠,伸展着,盛开着,绽放着,妖冶的让人心惊。栩栩如生的姿态,素素地摇曳着,盯久了,仿似真的一位妖娆舞女翩翩起舞,微风拂过,送出阵阵幽幽迷人的冷香,陆离感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二人一路直达后院,果真有一口井。 陆离望着这熟悉的一幕,纵然是猜对结果,却依然感到震惊。 果然又是这口井! 不知何时在屋顶盘旋的乌鸦发出哇…哇…的叫声。 老话说过,老鸦叫,祸事临。 陆离渐渐感到自己有一些异常的烦躁。 一旁跟着的女人龇牙咧嘴地看着陆离:“我的孩子呢?” “就在井里!” 女人有些许迟疑,随即假意来到井口,俯下身子朝井里看了看。 女人的手指抓握在井口,指甲缝里竟然全是干巴巴的血色污垢,陆离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好精壮的男人,好饿啊! 背对着陆离的女人张开鲜血淋漓的嘴,血渍和口水混合成血红色的粘液,在张嘴时甚至拉出丝儿来。 “你骗……”女人张着血盆大口堪堪回头,就被陆离一脚踹进了水井里,“啊啊啊啊啊,水,全是水!救我!救……命!” 盖上一旁积满灰尘的井盖,听着女人嘶声裂肺的惨叫,陆离咧开嘴笑出声来。 “孩子不就在你肚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