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风暴里的使者
不到十分钟，“夕阳宝藏”上的所有船员都已经来到了这艘金属怪物上。他们沉默着站在宽阔的甲板上，亲眼目睹这艘陪伴他们一次又一次乘风波浪的船只，尾部断裂开来，然后被巨大的波涛给吞没。 到最后，“夕阳宝藏”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海面依旧在翻涌。 瓦力注意着林肯大爷，整个过程，他沉默不语，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想必现在内心肯定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瓦力，叫汤普森去看看，如何发动这艘船，我们得赶在明天之前回到岸上。其他人，都到下面看看情况，没我的命令不得上来。” 瓦力点点头。 比起理不清头绪的疑惑，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海上继续活下去，安全地抵达岸上。肆意侵袭的暴风雨，在他们经过暴风眼之后猛然增加势头，风雨比先前翻了一倍，天色浓重的如黑夜一般，完全看不清楚几米开外的环境。 瓦力紧紧地抓着甲板边缘，手掌上传递来的冰冷感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艘巨大的金属怪物真真实实存在。 轰隆—— 一道炸雷从天而降。 林肯大爷走过来，任凭雨水砸在他的脸上：“瓦力，你还记得那个变花的女魔法师吗？” 瓦力楞了一下。几个小时之前，他就梦到过小时候的场景，而现在，林肯大爷居然主动找他来谈这件事？难道与如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林肯大爷说道：“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一点皮毛，就对外自称是魔法师。那天吓坏了吧？” 瓦力擦掉脸上的雨水：“林肯大爷，我一直记不起来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在我印象里，那个女魔法师最后死了。” 林肯大爷点点头：“没错，后来我和你母亲一起处理了她的尸体。” “可……”他的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可为什么你母亲活下来了？” 是的，可怕的闪电，明明朝他们坠落下来，可为什么最后是女魔法师被劈中了？ 林肯大爷转过身来，看着瓦力：“我原本一直以为，时间还够，但很显然，这次意外……出现了，就是一个预兆。它来提醒我，我的幻想即将破灭，我为之努力了一辈子隐藏的事情，终究还是没办法随着我带入泥土里。” 瓦力一头雾水：“我……我不能理解。” 林肯大爷抬起头，望向黑云翻滚的天空：“你会明白的。客人来了。” 轰隆—— 又是一道体态夸张的闪电劈开黑云，竟劈中了距离几十米远的海面，爆炸产生的能量顿时将海面掀出一个大坑，停滞了一两秒钟，海水从下方喷射出来，变成一道水柱。 林肯大爷转过身，平静地说道：“你来了。” 瓦力听闻转过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笼罩起来的人！ 他……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悄无声息！ 让瓦力感觉到汗毛倒立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意……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杀意。 黑袍人开口说道：“老林肯，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好久不见了。” “你是哪一位使者？恕我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看不清楚。” “使者芬尼斯。” 林肯大爷点点头：“这事现在归你管吗？” “只要和那地方沾边的东西，现在都是我在负责。不过，老林肯，可惜了，你那艘船就这样葬身海底了。我听说，你花了大价钱才造出它，这些年未见，你倒是还是执着于征服海洋这件事啊。” “错了，我们无力与这片大海相抗衡。人活着，就要有个念想，和你们这些不死的使者不一样，念想就是我们生活的精神依托。” “呵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会道。客套的话我也不说了，你知道我们的处事流程。这艘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错乱的结果已经扩大，我必须完成我的工作。”说罢，黑袍人身上陡然出现了逐渐扩散开来的黑色气体，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驱散了降落下来的雨珠，缓缓升空。 瓦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林肯大爷叹了口气，说道：“使者芬尼斯，先别急着那么做。我身上还有一枚印记，可以换取一次机会。” 被称之为使者芬尼斯的黑袍人说道：“是的，我看到了，之前你帮助了我们，我们为了奖励你特意给予的印记。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林肯大爷走到瓦力身边：“我知道你们有能力将我的魔法转移到他身上，帮我做完这件事。” 魔法？ 瓦力急忙问：“林肯大爷……你在说什么？魔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也是魔法师？” 使者芬尼斯反问：“你确定？” 林肯大爷道：“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抛开这个身份，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的梦想。但命运女神实在是太捉弄人了。现在，船也毁了，我不可能再有精力去造一艘船。我身体里的魔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瓦力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小时候一直想要成为魔法师。既然我的梦想已经没办法实现了，或许，我还能帮助你去实现梦想。” 瓦力愣在原地。接连出现的情况，已经始料未及，他感觉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甚至都无法给出正确的反应。 “我尊重你的选择，老林肯。要知道，你在我们当中的口碑不错，失去魔法，你等同于失去了所有机会。”使者芬尼斯提醒：“这孩子……倒是很符合你的口味，不过我还是要再确定一下，你是否真的愿意花费一枚印记，转移你身体内的魔法？” 林肯大爷说道：“我当然想好了。” 使者芬尼斯抬起双手。 所有的雨滴在这时候竟然停滞在了空中！ 时间仿佛都已经停止了，只剩下瓦力在不停地喘着粗气。 一团小型的光亮从林肯大爷的衣服里出现，它缓缓飘到了空中，抛出一条圆弧形的抛物线，飞到了使者芬尼斯的面前。他身上的黑色气体又开始膨胀开来，几乎是顷刻之间变成了原先的十几倍之大。 下一秒，它们径直朝瓦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