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暴风雨
哐当—— 随着一阵上下翻腾的摇摆，原本放置在箱子上的燃油灯摔倒在地上。 瓦力睁开眼睛，最近在老是会做有关小时候的这个梦——那个毫无顾虑的童年，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影响了。他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将燃油灯捡起来。 这是一艘船只的船舱。 梦里的记忆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瓦力已经二十一岁，而记忆里严肃的母亲，也已经年迈在家，连走路都不太利索了。他的记忆也逐渐模糊，母亲后来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显然已经被时间长河冲刷干净。 吱呀—— 木门被推开，探进来一张黝黑的脸。 麦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说：“嗨，瓦力，看你这个样子是刚刚睡醒？老实说，我不想来打扰你的美梦，但夹板上出了点问题，老板说需要你上去帮个忙。” 瓦力现在是这艘名为“夕阳宝藏”运输船的船员。 他点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说起当船员，其实并不是他一开始的梦想，但小时候的梦想一旦与冰冷的现实碰撞，就会显得天真无邪了。这艘船平时往返于他家乡的港口与伯城之间，主要运输一些当地的特产予以交易，船主林肯大爷，是他母亲的朋友，因此平日里也会对他有所照顾，教会了他海上运输的很多技巧，相当于瓦力的师父。 此刻，这艘已经有七岁的“夕阳宝藏”正航行在整段航路的中心位置，也就是“深蓝之眼”的深处。 瓦力三步并两步，爬上甲板。 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虽然是下午，但天已经被乌云笼罩，完全黑了下来，光凭rou眼已没有办法分辨东西南北。 甲板上，林肯大爷带着几个水手，瓦力凑上前，发现他们正围着一个已被腐蚀掉的东西。 “怎么了，船长？” 林肯大爷抹了抹脸上的水，说道：“瓦力，整艘船就数你见识多，这是我们刚刚随网捞上来的，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瓦力从未见过这种造型的金属制品，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加大加粗的管子。因长时间被海水腐蚀，表面不仅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绿藻，已经被挂掉的部分也已锈迹斑斑。 对此，他只能说道：“我看不懂这是什么，但肯定有它的用处，是从哪里捞起来的？” 留着胡子的水手指了指正在翻涌着的大海：“不远。” 瓦力从林肯大爷脸上阴沉的表情看出，他对于这根不知是什么的金属管子很是在意，奇怪道：“肯定是过往的船只上，有人随便丢下来的，大海里什么都有。” 林肯大爷摇了摇头，示意站在边上的随船修理工汤普森解释。后者弯腰将其捡起来，然后当面用蛮力掰开了这根管子，原来其是分上下两个截面，中间用卡口进行固定，组合在一起后才变成管子的样子。掰开后，原本的管子下方竟有一段弹簧，前面还卡着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金属物品。 “这是什么东西？”瓦力问。 汤普森拿起这块金属物，解释：“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东西虽然小，但用料很足，头部还是尖的，这里还有根弹簧，看见没？能联想到什么吗？” 瓦力想了想，说道：“利用弹簧，将这颗东西弹出去？” 汤普森点点头：“没错，其原理类似于弓箭，尾部的推力足够大的话，按照这颗小东西的造型，我想大概率可以穿透人的身体。” 但这样就存在一个问题——推力怎么提供？ 汤普森继续说：“这肯定是某种我们还未见识过的武器的一部分，你们看，管子的下方还有一个卡槽，这里，也有一个可以连接的部分，我怀疑，推力就是靠连接的那个部分，我想，最可能的推力应该是爆炸。老板，我还是前面那句话，私藏武器是重罪，而且还是我们不知道的武器，这东西趁早扔了就是，省得麻烦。” 瓦力看着这根金属管子，没料到它内部竟然蕴藏着如此可怕的原理！ 可在如此狭小的内部，怎么引发爆炸？ 想想都是不可思议。 但汤普森的建议还是十分诚恳的。 经历过长达五年的内战，整个提瓦纳德王国内设立了一条规定：任何平民都不能持有武器。 这时候，一道足够高的海浪从不远处生成，船只重重地砸在上面，立刻被抬了起来，左右剧烈摇摆过后，又重重地往下砸落，击起一大片飞溅起来的浪花，与暴雨混在一起，将整艘船浇湿。 船员都有经验了，海浪来袭之时，他们就已经抓紧了船只，免于被强大的力道甩飞。 轰隆—— 暴风雨比先前更加猛烈了，整个天空犹如一头刚刚苏醒的猛兽，正将积压许久的怒火倾洒下来。 船只摇摇晃晃，哪怕再大的体积，在如今的风暴和海浪面前，也只能算是一叶扁舟。 林肯大爷没有给出决定，他神色凝固，望着这根冰冷的金属物品，不知道在想什么。 瓦力的视线基本已经模糊了，他建议道：“船长，风暴太大了，我们得下去了。” 再待下去，只会被无情的暴风雨吞没。 林肯大爷终于点点头：“走。先下去！”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瓦力一下子出了神，似乎回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个午后。 “那是什么！” 有人大喊了一声。 瓦力揉了揉眼睛，在闪电带来的白光之余，船只的东北方向竟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其造型和大小来判断，赫然是一艘正不断往这里冲过来的船只！ 完蛋了！ 如果以这种速度冲撞过来，两艘船毫无疑问都会撞的稀巴烂！在如今的暴风雨中，失去了船的庇护，那只有死路一条。 林肯大爷率先反应过来，大喊：“左满舵！左满舵！” 船只开始往左边极速拐弯。 这无疑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从距离判断，两船的撞击在所难免，除非对方也开始以最大角度拐弯——但很明显，它仍旧在往前直冲——林肯大爷要让撞击点发生在船尾，那里是整艘船装载货物的地方，也是最牢固的地方。 “撞击！撞击！” 所有人已经来不及躲到船舱里了。 他们抓住船体，亲眼目睹那艘黑漆漆的船只，在海浪地助推下，撞到了“夕阳宝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