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安放灵魂
云鱼摇摇头，平静道：“谈爱不只有爱情。” “但追求你的人肯定不少。” “追求就一定要答应吗？” 我尴尬点头，然后讪讪道：“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模样的，在上学时代肯定都追疯了。” 云鱼再次摇头，“相反，上学的时候只有过一个。” “结果呢？”我再次好奇起来。 “我跟他没说过话。” “我去……这哥们不丢死人了，没必要这么冷吧。” 云鱼眼神古怪的看着我，我这才感觉，好像自己声音蛮大的。 所幸四周充斥着音乐，人们也沉浸在各种的氛围中不闻他事。 我把注意力分到海里一半，若无其事的背起手，同时耸了下肩膀，舒活筋骨。 夜更深了，我却从海的那边感觉到一阵温暖，还有海里特有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人的情绪……但不是发倦，而是从心底里唤醒的诉说的情绪，想把整个人都揉在温热空气中升腾，再升腾。 “我的童年有一段时间在杭州，还有一段时间在青岛……在我懵懵懂懂的那个年纪，又回到了杭州，所以我没有朋友，在学校也是一个人。”云鱼眼中掠过回忆的色彩，“他追我只是托同学给我送些东西，最后表白我没收他的信，他便放弃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道：“可能是连追你的勇气都没有了吧……这么说，后来有很多人追你喽？” 云鱼摇摇头，有点点头，最后说道：“有又怎么样呢？我现在没有谈爱情的想法……换个话题吧。” “呃……好。”我说，“你想聊什么呢？” “我想听听你跟她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我表情微滞，而后耷拉着眼皮，道：“好，但我也想听一下你跟情人坝的故事。” “嗯。” “介意我抽根烟吗？” “你随意。” 言罢，我熟练的掏出烟，用风中飘摇的火苗点燃一根烟，火在点着烟的那一刻就被风吹灭了……风很大，海面映照的那片繁华绮丽夜城没的让人心碎，却泡沫般破在每一个人眼中…… “唉……” 喉咙里先传出一声叹息，我才后知后觉的低声说：“那天晚上，我们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下辈子了，这个话题很沉重，我希望我们间的故事有始无终，我会永远爱她下去，她便隔着屏幕，在很远的另一方给我唱了这首歌……那是我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月，她回家乡看望父母，第二天回来后去我们租的出租房，发生了电梯事故……” “就跟你那次一样……”我面色晦暗不明，艰难的吐出一口烟，却在烟雾中看到那日下午，我赶到现场，她没有给我惊喜的拥抱，没有亲切的呼喊我的名字，没有对我笑……却身体冰凉的躺在那，再也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心如刀割。 依稀记得，那时我的心是和她一样温度的……可爱情死了，我却选择了独活…… 风突然改变了方向，那被我吐出的烟也扑在云鱼脸上。 她用手挥了挥，并没有面露厌恶，脚下不动……她还是那副表情，可能她是善解人意的吧。 “在电梯里的那几分钟，她进行了呼救，最后，就是那段语音……那天晚上，我在几个听歌的软件里找了好久，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天要明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看着窗外的海，听她要爱我一万年。” 我缓缓闭上眼，又道：“呵呵，今天风是有点大的……” 这段话说完，云鱼很久没有打扰我，我下意识的又续上一根烟。 云鱼把布袋里的手掏出来，挽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她好像把自己裹的更紧了。 她道：“其实，那个时候情人坝还没修建，自然也没有故事了……” 她没打算这么敷衍过去，积攒了很久的情绪不会凭空而散，她继续道：“在我十岁那年，我爸爸带我来青岛工作，一直生活到十六岁……十六岁那年，他坐着一艘客船走了，就在也没回来……我只是觉得这里有座灯塔，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 我有些震惊，回道：“缘分真是奇妙，我是在十七岁那年成了孤儿……你mama呢？” “从我去了青岛后就很少见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完，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懂一些，是同病相怜，也是惊讶，这个世界上会有我如此厄运的人…… 缓了缓情绪，云鱼对我说：“他还在的时候就常对我说，要爱我一辈子，可是他食言了……他在那天出差回来，给我做了一顿饭，第二天走的无声无息，当我发觉追上时，船只剩了一道影子。” “也许有难言之隐吧……或许，他在大洋彼岸，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我安慰道。 云鱼竟然很情绪化的回怼道：“多难会抛下自己的女儿？多难会让他们对我不闻不问？” 我没有回答，反而是转身对那个流浪歌手大喊道：“靓仔！……来首莉莉安行吗？” 说着，我掏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纸币，往前走几步，抛到那个破碎的纸箱中。 灯光照在那歌手脸上忽明忽暗，他扬着下巴，对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给手里的木吉他调音。 低沉的歌声被喇叭放大后能传到我们耳中，我们有些共情，同时对云鱼说：“其实在彼岸也是有一个人在等我的，我们都知道海的深处有一座孤岛，那片海域清澈见底，那座岛简单平静……它象征幸福……我们都不要灰心，总会有一天，我们不再孤独，不再等待，会有爱的人来到我们身边，走向幸福……不会太久。” 歌声“孤独的人他就在海上，撑着船帆”渐渐唱的用力，我也用力的看着海面，思绪随着视线一直延伸，延伸到氤氲着迷雾般远方，变得神秘，我也在这时问自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片海，那座岛吗？ 如果有，我愿意放弃一起，牵着她的手，在那个遗落之地，与她长相厮守。 应该是有的，在不为人知的极远处，安放我的灵魂。 云鱼目视前方，面色如常，她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