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孩子气
剩下的一段时间我就坐在海边看看海。 想到对宁欢欢堪称无情的做法，我说不上后悔，因为某些事，她不会在意，我要多个心，否则就白在社会待了三年了……我是想趁这件事敲打敲打她，就像杨三叔说的那样，让她看看现实的真实面目。 放下这段心事，我又想起自己。 说实话，我真挺迷茫的。 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要有事业心，事业才是一个男人最可靠的兄弟，要有饥饿感，要有野心，对物质的，也是是对精神的……幸福就像一条湍急河流里漂流而下鱼，倘若在见到它后才去抓，则是一场竹篮打水。 可当我卯足劲去做的时候，却四顾茫然……如果幸福是河里的一条鱼，何不同它而下？或许没有终点，或许终有再见，也或许干涸枯死在河岸，但有这场鱼水之欢就足够了…… 人生本就不会完美，又为何为了这注定的结局去追求飘渺无序的完美呢？ 我看这漫漫无际的海，竟不能像江河长流……这世上真有常存的亲情，无憾的爱情吗？亲情我已经失去了，爱情呢？我同样失去一次……如果有，又在哪里呢？ 我想不清，如果想清了，就不会迷茫…… 这望不尽的海，多像前方走不完的路呐！ …… 不多时，我注意到身边站了一个挺帅的小伙，应该和宁欢欢差不多大年纪。 他嘴里叼了根烟，然后又拿了一根往我这送送，“你来根吗？” “谢了。” 我接过他那根细支的荷花，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 正好我那包烟被宁欢欢给撕了，怅然若失，倒是挺想抽的。 他在我身旁站了一会，把那根烟抽完后就离开了，我看见他上了一辆跑车上，我又多看了一眼，京牌迈凯伦。 …… 一直到天黑，我联系了云鱼，得知宁欢欢并未回家。 次日左妮跟吴恙去签合同了，意味着这场创业终结，也恰恰是面对生活的抉择。 没什么好犹豫的，左妮要摆脱苏州的悲情，吴恙要寻找深圳的女孩，我也要试着生活，同样也是成全他们。 还是海风门前的那片沙滩，昨天那小伙又来了，这次给我带来两根大前门，也是不错的烟。 我搞不清他什么目的，或许只是一个失意男孩的消遣罢了。 天阴了，还没到最热的晌午，就被一片云遮住，遮住的也是海面粼粼金光。 他离开了。 我也回去简单喝了一碗面。 下午我给云鱼打了个电话，问道：“赔偿合同我们已经签了，你们那一共签了几家？” “算上你们三家。” “滨江那边有什么举动吗？” “没有。” “哦，那你多休息，我挂了？” “嗯。”说完她就挂断了。 本来我刚想起问问她有没有宁欢欢的消息，看来只能问问别人了。 我分别给吴恙他们发了消息，还有Breeze，但都没结果，宁欢欢就像在青岛消失了一样。 她在这也没什么朋友，我就怕她不长记性的去喝酒。 我用这无聊的时间在家里扫了一遍遍地，最后把她当初跟我摆摊的画板提出来看了一阵。 然后又下楼把我那辆破三轮擦拭干净，并给小黑洗了个全身澡……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这身体，我可能就骑着小黑到处找找了吧？ 做完这些感动自己的忙碌后我回到海滩看海。 不出所料，那青年又来了。 这次他递给我一根中华。 可以说全是好烟，但我这次没要，扬了扬手里的南京，中午吃饭的时候让左妮给我捎的。 他没推就。 日子一点点消磨殆尽。 他终于在天黑之前对我说：“兄弟能给我带带路么？” “你说。”我饶有兴趣的回道。 “石老人。” “沿这条路往东走，不拐弯就好。” 他又递给我两根烟，然后道：“陪哥们唠唠嗑，失恋来的。” 我想了想，没拒绝。 他带我上了那辆迈凯伦，然后随着撩人的音浪消失在海滩边。 他开的很快，但很稳，路上结伴的行人和归落的海鸟在眼中一闪而过，永恒不变的是海中那孤独的落日…… 十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路边，这里离石老人还有几里路，他道：“就这里吧，我不喜欢人多。” 我点点头，说：“好。” 他从车箱里拿下两个布椅子，然后又拎了两瓶大乌苏。 还真是懂享受…… 我们坐在海边干杯，风跟酒同入喉，然后听到他缓缓说道：“我跟她从小长大，但每次面对我的表白她都哈哈一笑，你说是那里出问题了？” 问我？ 短暂思考后，我回道：“青梅竹马间往往是太熟悉了，跟多的是亲情和友情，而少了爱情的惊喜感。” 他很认同点点头，然后向嘴里灌酒，他把跟我差不多的头发往后一撸，露出额头和俊俏的面孔。 他有点西方血统的样子。 “我能给的她都有，她想要的我常常搞错。” “就是这个理儿……你说你失恋了，她跟你谈过吗？” “单方面失恋。”他无奈的撇撇嘴。 “对了，给你看看她谈的男朋友吧……你帮我想想，我差哪了。”他又道，这次歪了歪头，很苦闷的看着我。 剩下三分之一的酒被他一口喝完，黑色衬衫被浸湿了衣领，他满不在乎的擦擦嘴，把酒瓶放到脚下，然后没等我回答的把手机掏出来，找他那情敌的照片。 很快他找到了。 我看见手机中那个颇有气质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这他妈是我！？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了。”我看着他缓缓道，“如果我说她是说着玩的你信么？” “不急，你再看看。” 他把那十来张照片翻了一遍，有乌鸦给照的艺术照，还有一些我自己都没印象的照片。最后他停在一张很普通的照片上，面无表情的说：“这件衣服是我给她买的。那次我惹她不开心了，搬了半个商场的东西送她，最后全被她扔了回来，就勉强留下了一堆零食和几件衣服，这是其中一件，我记得……你怎么解释？” “一件衣服代表不了什么。” 他点点头，然后起身说道：“你丫的残了，我不趁火打劫，就算你不残，我也不会用卑鄙手段……但这次，是欢欢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我表情古怪的看看他，然后又扫了一眼周围。 “记住我叫祁无路。”他说完，带着椅子转身离开。 而我追不上他，无奈的轻拍了一下右腿，只看他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这算哪门子教训？ 我看了看打的软件，惊讶的发现一个路过这里的司机师傅都没有，这倒可以理解，以他开跑车的实力是有这个能量办成这事的……可这未免太孩子气了些，我不会去叫朋友接我么？ 我扫了眼现场，把酒瓶找垃圾桶扔掉，然后带着椅子走到我常去的礁石海滩那，心里祈祷这个姓祁的酒驾被查。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给云鱼发了条消息。 “你还在工作吗？” “批示文件。” “好，没事。” 我揉了揉脸，刚想问问别人，云鱼又发了条消息：“有事吗？” “没事……就是我又困在那地了，等你有时间来接接我。”我尴尬的发过这段话，然后又补充一句：“有时间的话，我不急。” “？？”她发来两个问号。 “这次只是打不打车，你放心。”我赶忙解释了一下，还顺带发了一个打哈哈的表情。 “好，我这就去。” 结束对话，我又重新想了一遍祁无路可能搞的花招，但却没有答案，法治社会花样无非那几个……想完这个，我怒气未消的给宁欢欢打去电话。 结果被她秒挂。 我又不认识的给她打了三次，无一例外被挂了。 然后她在微信里给我发道：“你谁啊？别烦本小姐打游戏！！！” “还小姐？还游戏？小生活过得挺滋润呐！……害我们白担心你了。” 她没回，我又发去：“咱俩什么深仇大恨？你说说，用得着叫人教训我么？” 过了会，宁欢欢终于回道：“他怎么你了？” 我很是无聊的回道：“青大附医。” 然后我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她说什么，便打字过去：“挺气派的，刚刚路过。” “你混蛋！” “说真的，他把我拉到石老人那，然后跑了，关键还打不着车，这事你说咋办吧！” “死那才好。” 我笑眯眯的回道：“我也想死这呐，有海有沙滩，还有好看的月亮，余生在这安葬多幸福一事……可惜了，云鱼要来接我了。” 过了几秒钟，我没收到她的微信消息，反而发现她直接打电话来了…… 这是咋了？...我一脸疑惑接通，然后便听到对面的破口大骂：“鹿生你不要脸！无赖！……滚呐！……” 我傻在原地，然后她没给我一丝反应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留我懵逼好久好久。我瞟了一眼手机的通话记录，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便意识到刚刚那不是错觉，她是打过电话骂我。 这什么情况？ 我只是得意的挑衅一下，告诉她那朋友没什么杀伤力。 我重重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咬着牙咧了咧嘴，在微信里发道：“我这就死开，您消消气！一定要消气！您要是气出毛病来我就太开心了！” 宁欢欢一下子就恼了，然后连刚才没褪下去的怒火，用语音给我大骂了一声：“滚！” 我也不能真给她气出毛病来，玩笑要适度，我笑了也不能让她哭，那得多缺德！我笑着打字道：“开玩笑！……说真的，我们三个都觉得很对不起你，从昨天到现在也没联系上你，挺担心的。但看你还有功夫戏弄我，我就放心了……” 我又打了一段字：“你要知道，那些赔款对你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对我们几个来说是博未来的资本……我们从来没体验过有恃无恐的感觉，希望你能理解体谅！” 宁欢欢没搭理我，但我却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