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立秋
“太子殿下？可与贵国王上商谈好了？” 秦政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两国再次对立而坐，可这次却只有秦政和姜澜在桌前。 “我国临云将入秦国为质，期限三年，你秦国所赔钱粮再加两成，且之后赵楚若有战事，秦国不得过问。” 姜澜平淡的讲道，不再带有任何情绪。 昨晚一场酒，心中的犹豫，纠结全部放下，既然林煦选择这样做，姜澜就得把他换来的东西尽可能的扩大。 “没问题，等临云将军随我使团入秦，所有钱粮绝对不少一分的交到贵国手里。” 秦政对于姜澜的加价毫不在意，且脸色笑意更盛。 对于秦政的态度，姜澜也早就想到了，这种事本就是先透六分，再留四分，当然姜澜也不敢全要了，怕届时秦国会在质子期限上讨价还价。 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议此事，接下来的事就可以让那些大臣去干了。 “政公子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两人在桌边喝着茶水。 “哦，太子殿下请讲，政知无不言。” “谢公子，凭贵国军力，本不至于如此赔偿，且条件只一质子，贵国此举究竟为何呢。” 秦政脸色露出难色。 “公子若不方便，那就算了。” 姜澜见状以为他不会说了。 “非不方便，只是难以启齿，我大秦六十万大军，现只有西军可调动，其余军队因为一些原因此时根本动不了啊。” 军队调不动，不敢打，也只敢要一个质子，怕被打。 秦政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什么麻烦事，一脸愁容。 姜澜没想过他会说，但是现在听到了他的回答又不会相信，想着这位秦国公子当自己是傻的，这种话也会信，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傻，这种话也会问。 “此处已经没有我两的事了，政公子，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准备何时回秦，递上折子，我国宴送诸位，临云将军届时也会准备赴秦。” “政多谢太子了，告辞。” 两人互相见礼，秦政走出宫去，在宫门外深深的回望两眼。 “修建的确实大气，到时候可以借鉴一下。” 王宫内，两国臣工还在商议着细节，姜澜则入正殿去复命，将此间谈好的事汇报给姜桓，姜桓还算满意，也没有再去骂这个儿子，还吩咐之后的楚国使臣也由他去谈，只有一句话交代， 吃，使劲吃，吃相难看不要紧，要吃饱，吃撑。 姜澜领会，出去后就直接派人约谈楚使，秦使谈妥出去后，楚使随之入宫。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秦使才刚走，就要我们来。” 张如身旁的楚官抱怨道。 “谁让我大楚弱还战败了呢，忍着吧。” 张如看了看宫门，携众人进宫。 当两国臣工入座，姜澜直接开门见山，也不再管什么流程，直接宣读着要其楚国如何如何，一番话下来，总意就两个， 赔钱！割地。 楚臣也没有忍气吞声，努力的抗争着，却被姜澜一句话压了下来。 “若不愿，那就战事再起，钱粮，城池，我赵国自己来取也是一样的。” 楚使在没有之前那种反抗的力度，只是商量着钱粮能不能少点，割地能不能小一点。 反抗不了，就只能说，轻点。 最后，张如偷偷找到姜澜说了一句话，姜澜回正殿请示姜桓， 随即回来，赵楚停战条约签订，钱粮赔偿翻倍，不割地，送质子。 三国大战，至此终， 三年，两场战役，合纵军两败， 秦楚二国没占一点便宜，赵国也死伤无数，虽然得到赔偿，但战死的将士，受害的百姓，是补偿不了了。 “都妥了？” 夜晚，林煦见到姜澜回来问道。 忙了一天已经尽显憔悴的姜澜，本想直接睡上一觉，见着林煦在等他，还是走过去。 “妥了，此次索赔的钱粮，是我国库八年的收入，接下来可以安心发展民生还有补充军力了。” “只要不会打仗了就好，其实没有这些赔偿也能恢复过来的。” 姜澜摇头。 “是可以，但是时间不够，你入秦三年，三年后我赵国得有接回你的实力。” 林煦闻言笑了笑。 “行，不过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说吧” 这次的姜澜再没有想过林煦会为自己要什么了。 “边境的那些百姓，你能不能安排人粮过去，最起码让他们先安稳的度过接下来的秋冬，明年入春后他们就能农耕了。” 姜澜愣了愣，没想过眼前这个好友居然还关心民生了，于是郑重点头。 “这本就是接下来的国策之一，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林煦起身拍了拍灰，看了看姜澜，顿时笑了起来。 “你这幅模样说着这些话像疯子在发癫。” 姜澜赶忙起来找到水池照了照。 头发已经杂乱不堪，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嘴唇还有些泛白，确实有些疯癫样。 “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睡一觉，我感觉到自己现在是飘着的，就快上天了。” 姜澜直接走回房。 林煦笑着看他走远，也转身回去，中途找到大侍女云珠，让其送些吃食到姜澜那去，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回到房里的林煦盘坐着修炼，进度依旧是缓慢无比，一点点的成绩，可以忽略不计，与刚入三境时差不了多少。 练着练着，门口有人敲门。 “进”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府里也没人会再来逗林煦了，所以也不再锁着门，也方便乐荺有时候送洗漱物。 来人打开房门，轻声走了进来，见到林煦闭着眼睛盘坐着，知道他在修炼武道，也没有开口打扰，反而是林煦先说到。 “乐荺，有事么。” 过了会，林煦还没听见来人的回答，行气一个周天后停了下来，缓缓睁眼，见到女孩低着头就站在门边。 林煦见状摇头失笑，这妮子又怎么了。 “乐荺，怎么不说话，有事就跟公子讲吧。” 女孩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蚊声道。 “公子说过要是没事就弄那个好吃的给乐荺的。” 林煦愣了愣。 “害，我以为怎么了呢，你去厨房准备绿豆吧，我等下就来。” “是” 女孩转身走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抬起来，林煦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林煦随后去了厨房，一个小时左右将绿豆沙做好，再晾了半个小时，弄好冰碎，给乐荺倒了一碗。 “冰的还是要少吃一点，会生病的。” 乐荺低着头接过。 “谢谢公子。” 随即端着碗就出去了。 林煦心想就这么说一句，这妮子不会生气了吧。 倒也没有太在意，小女孩的心思，说不准第二天就好了。 接下来三天，乐荺都来了，就是一碗绿豆沙，到手了就走，也一直是低着头，搞得林煦一头懵。 只是三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书生姜澜讲要注意的事，也没时间去在意这些，还去喻瑾府上走了两趟，算是在告别。 这天，姜澜叫林煦晚上一起入宫，宫内设宴送两国使臣，明天林煦也得跟着秦国使团一起走了。 王宫内护卫今日及其森严，一众大臣缓缓入宫，待三国臣工入座，姜澜带着林煦也走近殿内。 “见过太子，见过临云将军。” 众人纷纷拱手见礼， 姜澜林煦也一一回过。 蔺开走来，与姜澜在边上闲谈，估计是说些翁婿之间的“家话” 林煦则自己落座，就在姜澜位子的下面，环顾了一下大殿，两国使臣坐在下面，对立而席。 秦政见林煦望来，笑着对其点头示意，林煦则拱了拱手。 张如也看了过来，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找林煦了，林煦也乐得如此。 宫墙上一排号角吹响，表示宴会开始，姜桓从殿后走来，入王座。 底下三国臣工起身。 “拜见王上。” “外臣见过赵国王上。” “都入座吧。” 宴会开始，一众身姿卓绝的舞女走进，随之乐声响起，众人也喝着酒看着，与旁人一起点评着。 不管朝代，不管是哪个世界，男人的眼光都会随着眼前美好的风景走动，并说着，诶，那个不错，哦哟，这个也可以啊。 只是在赵王面前，都还会是收敛一些，改成，妙啊，妙啊。 娱乐活动结束，姜桓举起酒杯。 “共饮” “谢王上。” 酒喝了，接下来就是领导要说话了。 开口就是场面话，三国大战是误会，没有必要，现在误会也解了，什么希望三国和好如初啊，亲如一家之类的，下面秦政张如也配合的点头。 是啊，没错，可不嘛，赵王说的在理，受教了，一定一定。 跟使臣客套完，又一起喝了杯酒，接着望向赵臣这边。 “蔺相。” 离开起身作揖。 “臣在。” “别这么多礼，你与孤就快成亲家了，这样多生分啊。” 蔺开连忙跪下。 “王上，臣不敢，先是君臣，再是家人，礼不敢失。” 姜桓无奈叹气。 “罢了罢了，随你，只是你所言也有理，先是君臣，再是家人，蔺相既然如此说，那往后也得牢记啊。” “臣明白” “入座吧” “谢王上” 蔺开起身回到座上，手抖着端起酒喝了一口，背后也是渗出冷汗。 王上是在点我呢，不要仗着这层身份就放肆了，往后行事怕是得更加小心了。 心里想着，眼睛却环顾四周，看着这大殿上的一位位同僚，说不得哪天就得被这些人给抓住机会弄下来了。 姜桓一个个大臣点名，寒暄几句，然后轮到姜澜了。 “太子不日就要大婚了，往后更要修心修德，得对得起你老岳丈将女儿托付给你，也要对得起父王给你的太子位。” “儿臣明白，定不会辜负父王还有丞相的大恩。” 众人齐齐起身，一起举杯。 “恭贺太子即将大婚，恭贺王上。” 又是一轮酒，林煦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想起了以前工作上的酒局，也是这般无聊。 不过，马上这边就轮到他了。 “林煦啊” 赵王喊道。 “姜伯，小子在。” 林煦也马上起身行礼。 姜桓点了点头。 “此次遣你使秦，你代表的就是整个赵国，要注意礼节，不可让他国人看了笑话，但也不能被欺辱了，有任何事回信给姜伯，孤会替你做主。” 战胜国派出的质子，得说的好听点，也叫使臣，这是面，但是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里。 “小子晓得轻重，请姜伯放心。” “好” 下面的秦政突然起身。 “临云将军使我秦国，政定然不会让人欺辱他，还请赵国王上放心。” 林煦回身拱手。 “那便多谢公子了。” 姜桓看了过去，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秦政？” “见过赵国王上，小子正是秦政。” 姜桓眯了眯眼，随即笑道。 “好啊，年少有为，秦庄生了个好儿子，秦国也是后继有人了。” 秦政作揖。 “赵国王上过誉了，政当不得如此评价。” “嗯，都坐吧。”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期间了，众人在大殿上寒暄，客套，起身敬酒的也有，舞女也重新回到殿内，从天色将黑，到深夜，宴席散场。 林煦随着姜澜回去，明天上午就要出发了，路上被秦政拦住，说了几句闲话，张如也来跟林煦道别，脸上尽显不舍之意。 回到府里的林煦和姜澜说了会话，书生也出来看了看，但没有加入进去， 两人分开后，林煦回房泡起了澡，正搓着，就感觉到门外有人，那人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是站了一会就离开。 等泡好了澡，上床睡下， 安静，安静，整个太子府都是这个状态，只有厨房里，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声。 次日，林煦起床吃过早点，带上东西便准备去东门，一众侍女知道这位林公子要出使秦国，三年才能回来，留着眼泪送其出府，满是不舍，唯独那个吃了几天绿豆沙的小女孩没有出现。 姜澜书生准备送出城。 也不是第一次分开了，大家也习惯了一些，一路上没有太多话说，该嘱咐的也都嘱咐过了。 今日正值立秋， 林煦来这个世界也快一年， 这是他第二次离开这个想安家也当它是家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