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时代，疯狂的人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远东军最终因为伤亡超过70%而彻底崩溃，近卫军只得下令撤退。

    北线夏军总司令李浩在来到前线查看战俘的时候，深感震惊：几乎全部是老幼妇孺的远东平民，没有一个男性青壮年。

    叶尼塞的男人干什么去了？

    答案很明显。

    他们全都聚集在新西伯利亚和叶卡捷琳娜堡，准备拼尽全国的武装部队，决一死战。

    “通讯官！给各战区司令致电，作战计划提前，17日清晨，北线三大集团军群兵出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战线，全线总攻叶尼塞军队的新西伯利亚防线！”

    李浩看到这些战俘的一瞬间就明白，北线夏军的攻势刻不容缓了，必须立即行动。

    他相信，那边的德尔·加洛斯也已经开始准备了。

    “夏军不日就将发动新一轮的攻势！诸位将军，叶尼塞王国的生死存亡在此一役！”

    德尔·加洛斯一拳锤在地图上。

    “让夏国人就此止步吧，这就是终点了，新西伯利亚的六千多个堡垒工事将使几百万夏军流干鲜血，为了叶尼塞王国！”

    叶军将领站起身。

    “为王国存续！！！”

    远东军并没有白白消耗，他们的伤亡惨重换来了一个宝贵的情报，夏军要进攻了。

    可加洛斯和他的将军们并不慌张，冬季严寒和伊斯特曼军团的被围歼给了叶尼塞王国喘息之机，这段时间内，叶尼塞人调动了大批军队部署新西伯利亚防御，并且征集了大量民众和工人日夜兼程，在原有防御体系上修建了一套更庞大、坚固的超大规模永久工事群，绵延数百里的要塞型防线。

    各种碉堡、机枪工事多达六千多个，堪称密不透风。

    沙皇伊凡四世亲自为这条防线命名：阿列克谢防线。

    阿列克谢是叶尼塞王国历史上的名将，曾在叶奥战争中用火攻大败强于自身三倍的奥海军，随后夺得了黑海的控制权。

    沙皇如此命名，显然是对这条堪称欧罗巴大陆第一防线的阿列克谢防线信心有加。

    在他看来，十字军在马斯顿战役时的烈火要塞与阿列克谢防线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叶军总司令部对此也是信心满满，兵力、地势、后勤，叶军都占有优势，焉能再败？

    如此看来，远东军的伤亡代价完全是完全值得的。

    这次试探性进攻虽然失败了，但帮助了接下来的战役。

    但随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战线的试探性进攻结束，夏军的第二航空军也取得了胜利，新西伯利亚驻扎的叶尼塞王国空军的八十九支航空队被成建制歼灭。

    远东制空权再次处于大夏空军的绝对掌控之中。

    虽然叶军并没有对自己有多大期望能够拿下制空权，但是自己在远东的空军居然一下子就被打没一千多架战机，这让陆军怎么接受？还没开战呢喂！

    但事已至此，在叶尼塞空军恢复元气之前，叶尼塞陆军是指望不上空中的支援了。

    ……

    世界的西方，翡冷翠。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教廷停止了全国所有娱乐活动，忠实的信徒们聚集在宗教圣城翡冷翠，以虔诚的心为胜利祈福。

    台伯河两岸，白衣修士们沿路抛洒圣水和白色花瓣。

    圣者头戴白色圣冠，手持黄金铸造的十字法杖，振振有词，唱出了祈福的圣言。

    数百面纯白的旗帜簇拥着他，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每面旗帜上都用金线绣着玫瑰纹章。

    蒸汽音管吹出庄严的弥撒音乐，仿佛神的祝福从天上降下，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人们虔诚的跪倒在地，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

    “这种依靠宗教振奋起来的人心，就像短暂有效的兴奋剂，一旦军队再次遭遇失败，就会如山体滑坡一般，信徒对教廷的信心会越来越弱，信仰弥赛亚的西方人会越来越少，弥赛亚国家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听从我们的命令。”

    李锡尼注视着这场盛大而透露着无奈的豪华圣礼。

    “教廷已经到了用虚无缥缈的东西来鼓动民心的地步了吗？”

    “大概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方法了，毕竟军队在前线输多胜少，根本宣传不起来。”贝隆上校走到了李锡尼旁边说。

    “不过，你今天话有点密啊，真是少见。”贝隆说。

    “感慨而已。”李锡尼说。

    “好吧，局长大人难得感慨万千，平常可都是惜字如金，少言寡语的……”贝隆耸耸肩。

    李锡尼沉默得像是尊冰雕。

    “喂，说说看，现在全国都在总动员，所有主力军团都在开赴查理曼战场，国内差不多只剩下了警察和新兵师团了。”

    贝隆凑近李锡尼。

    “查理曼战场的十字禁卫军本部军团就有三百六十万人，还有六十万新罗马军。可教皇厅的上层们还觉得不够，又从周边的弥赛亚国家当中抽调七十万弥赛亚十字军，但被西泽尔殿下拒绝了，说查理曼战场能容纳的兵力极限就是这么多，再派军队反窝兵力。”

    “正确的选择。”李锡尼低声说：“战争是指挥艺术，兵力多寡并不能完全决定胜利的走向，如果光靠军队的数量就能够赢得战争，那沙皇早就无敌了！”

    “可你猜那七十万弥赛亚国家的军队去哪了？”

    贝隆反问道。

    李锡尼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北海。”

    “没错，一个月的时间，教皇厅就想彻底解决北海帝国这枚埋藏在背后的钉子。”

    贝隆说：“计划早在东征战争结束前就开始制定了，和平条约就是个让威廉二世相信我们不会对北海下手的幌子。”

    “他认为教皇帝国迫于夏军的重压，十字禁卫军没有精力进行西征，却是如此，但教廷除了帝国以外，还拥有十七个王国！这些弥赛亚国家的君主和国民都信仰弥赛亚圣教，并且信徒占据国民总人口的75%以上！谢天谢地，弥赛亚圣教统治西方世界一百多年，影响还是很深远的，至少在这个乱世，教廷还能让十七个王国的军队联合起来，灭掉一个新建立的帝国！”

    “这个计划连异端审判局都隐瞒了。”李锡尼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是啊，绝密！我也是知道不久，并且是因为我在军部的情报总务科科长的身份。”贝隆压低了嗓音低语：“连安东尼元帅也才知道，据说他就是这次进攻北海帝国的最高军事统帅。”

    “他被重新启用了？”

    “是的，还有很多人也一样被启用，教廷需要这些人去指挥弥赛亚联军作战，你知道的，本部的主力军和将领几乎都在查理曼战场和夏国人打得混天暗地，国内没有像样的高级指挥官了。”

    “这样的绝密，你转头就告诉我了？”李锡尼开口。

    “还不是咱俩的关系铁嘛！”

    “说实话。”

    “好吧，谈话终结者，你赢了。”贝隆败下阵来，解释道：“你也将参与这次到灭亡北海帝国的计划当中来。”

    “以什么身份？”

    “联军骑士部队总指挥官。”

    贝隆拍了拍李锡尼的肩膀，说道：“炽天骑士团和圣堂装甲师都调去查理曼战场了，为了对付北海帝国的黑骑士团，除了十七个王国的精锐甲胄骑士之外，教皇厅还征召了已经退役的骑士。”

    “一共两百三十九名炽天铁骑，我和庞加莱他们也算在内，还有六百名联军骑士，你是骑士部队指挥官。这些都是从十七个弥赛亚国家骑士团中筛选出来的，比我们的差点，但这些君主也是把自己的老底给拿出来了，除了常备军，主力军都在我们手里。”

    “对手是黑骑士团，虽然经过东征战争的损耗，但依旧不可小逊，他们战斗力不弱。”李锡尼说出了战争的关键：“而且，北海帝国的威廉二世几乎掏空了国库把自己的军队全部变成了全夏械式军团，军事实力大增。联军不是十字禁卫军本部，装备和兵力都处于弱势，很可能被反杀。”

    “这一点不用担心，装备方面，国内出了一批军械加强给联军，都是些好家伙，而且威廉二世依仗的夏国军械在东征战争就消耗了很多，并且因为和夏国的盟友关系破裂，夏国早就停止了军火供应，北海帝国自身建立没多久的新型军工业又无法为庞大的夏械军团补充战争的损耗，想要军队转型也极为困难，所以这支强大的夏械军团反而成了其弱点。”

    贝隆说。

    “依赖军火进口的军队，终究是走不长久的。”

    “现在战争如此激烈，各国都在竭尽全力的提升军队装备的先进水平，新式武器更是如雨后的春笋一样，北海帝国却因为失去了夏国的军事援助，军事科技停滞不前……东征战争期间，我们一度受挫，但很快，我就挽回劣势，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拥有独立自主的军工体系和科研！”

    “我们在进步，世界在进步，而北海帝国呢？他们还抱着夏国人的二手装备做白日梦，殊不知那些武器已经开始落后了！”

    “但北海帝国依旧有两百多万军队，所以教皇厅决定把二十个新兵军团也派上战场，那样我们就有了三百七十万军队。”

    “新兵太多了，老兵又都在查理曼，想要灭亡一个帝国，这不免有些困难。”李锡尼说：“对北海帝国的战争必须迅速，不能让其进入战争总动员，不然最后失败的就可能是我们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要用战争迫使威廉政府倒台投降就够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政治家们的工作了，瓦解北海势力，分裂这个新建立的帝国，让他们陷入内乱，甚至是自相残杀当中。”

    贝隆神秘兮兮道。

    “这次灭亡北海帝国，会投入最新的秘密武器，它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我们才是配角。究竟是什么武器，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个计划的制定人是谁。”

    “谁？”李锡尼问。

    “典礼台上最高处的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吗？”

    贝隆眼神轻轻望去。

    “就是他，制定了这个疯狂的计划，太疯狂了。”

    “铁之教皇。”

    李锡尼轻声说。

    这下他明白了。

    ……

    查理曼、远东、北海，在星历1889年的最后一个月里，这三个地方几乎将同时上演世界大战期间的最激烈的大国博弈。

    世界未来的走向，帝国之间的生死存亡。每一步都尽显那个时代的疯狂，每一次抉择都是生死难料……在疯狂的时代里，疯狂的人下着疯狂的棋局。

    谁才是最后的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