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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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楚、老成……”张世已经用表情语气表达完了他的态度了，俺要吃炖rou。 “你们想一想。”韩华犹豫了一下，也说，“他们都不怕，咱们，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听起来真的相当硬气，反正35宿的纪律分扣了不知道多少了。 不差这一点。 最后，就连风水大师颜学柏都梗了梗脖子，上前两步，表决心说：“这回就算蒋阎王打死我，我也认了。” “不管了！” 这句原本是搁心底想的话，两人不自觉直接说了出来。 短短三个字，现场效果跟古代难民听到官府说要开仓放粮差不多，35宿每个人顿时都精神了，甚至是亢奋。 “那啥，要不咱们蒙个面吧？正式一点。”下楼前，风水大师热心建议说。 楚时想了想，点头，“不愧是盗过墓的风水大师……果然程序还是要走的。” 大家各自找毛巾把脸蒙好了。 转头…… “卧槽！！” 因为有个真的，全场都是白毛巾，只有风水大师例外，他有专业的黑色蒙面巾……想当初，他就是戴着这块蒙面巾，夜里去挖帝国军的观察哨所。 由阳台外下楼，落地。 “桥豆麻袋，咱们这样子，万一被逮住，会不会被当成敌国间谍入侵……直接打死啊？”风水大师抬头看了看天，又说：“今晚也没个月亮。” 张世和韩华看向他。 “桥豆？” “麻袋？” “什么玩意？”贺州问。 “咳咳……那个我跟师傅在东瀛挖……看风水时学过几句东瀛话。”风水大师被看到不自在，只好说道：“好吧，我和师傅是挖过，但那叫考古。” “……” “放心，咱们身上有新兵服呢，毛巾也是部队发……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就好。”楚时说罢一挥手，一群人猫着腰，在黑暗中朝厨房方向摸去。 得抓紧，去晚了，先前那拨人惊动了看厨房的人，他们就连喝汤的机会都没了。 “谁？” “谁？” 黑暗中，两拨人几乎撞在一起。 “牛牛牛，曲项……哎呦！” “rou。” “自己人。” “走。” 这场景大约跟古时候闹饥荒然后农民起义差不多，饿得不行的人揭竿而起，一路汇合。 接下来的一路，35宿又先后遭遇了五六拨人。 再到后门口一看…… “真热闹啊，这至少十几个宿舍。”成兴感慨完抓住先前五楼最后那个哥们，小声问，“你们怎么还趴这呢？” 那人转头往里指了指，嘘声说：“你自己看。” 厨房里，连绵的长灶台，红红的火光旁边，不太安稳地睡着一个小厨师，偶尔吧唧嘴，挠个痒，翻个身接着睡。 牛rou在大锅里的咕咚声掩盖着后门外轻微的声响，也使劲把人往里诱。 “楚时，现在怎么办？”成兴扭头问。 “抢呗，这么多人呢，被发现了黑灯瞎火抢了就跑……就不信吃不上rou。” 楚时轻描淡写说完这一句后，连自己都懵一下……我去这还是我吗？我堂堂景王世子，现在怎么匪里匪气的。 不管了，吃rou要紧。 楚时说的是对的，大家也都这么想，也都觉得倒霉的那几个，不会包括自己。 “不管了。” 第一拨人冲了出去。 接着就所有人都冲了进去。 “吃rou啊！” “冲……啊我靠！” “有埋伏！” “不要脸啊！” “风紧扯呼！” 突然啪的一声，厨房里的电灯被打开了，十几拨人，全被堵在靠墙的一边。 蒋方岩带着一群圣血天使骑士老兵，分别守住了厨房的灶台和前后门。 这他娘的！ 竟然是个陷阱！ 这是有多贱，多无聊啊！ “低头……低头。” 楚时提醒身边35宿的人，不要抬头，不要被注意到，同时偷偷在人群后挪动。 “我们要吃熟食！像个人，而不是让我们像野兽一样吃生、冷的！”有人咆哮着，牙关颤抖，似乎终于把一直承受的委屈和痛苦，喊了出来。 一时间，新兵里许多人动容，因为他们也一样，一样憋屈压抑，一样愤怒。 但蒋方岩只是轻蔑的笑了一下，“野兽……你配吗？知道在军队中，野兽是多高的评价吗？你们这些废……” “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废物！” 突然间一大群人和他对吼。 同一时间，厨房墙壁上某扇黑乎乎的玻璃窗后面，南夜扭回头，对着身后一同观察的阚宁和几名圣血天使军团里的领导……欣慰地笑了一下。 培养服从而守纪的军人，是军队天然的使命，这一点在圣血天使军团当然也成立。 只不过他们同时欣赏着，那些在长时间高压养成的惯性恐惧中，在一直被残酷折磨和摧残的状态下，爆发出来的，抗争的勇气——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正是因此，蒋方岩等教官团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在建立他们在新兵心目中，权威、肆意、强大……可怕的反面形象。 他们一直都是不讲理的…… 可怕、可恨的存在。 当然，这一点军团领导例外，但凡不是直接参与新兵训练的干部，都绝不会这样做。 他们是需要被服从的，可以被信赖的，有理而可靠的部队领导，士兵们最坚实的后盾……永远都是，也必须是。 “啧。” 其实可视的黝黑窗户前，一位军团领导突然啧了一声，听起来情绪有些复杂。 因为此时，他视线里好不容易才捕捉和确定的某个人，正死死低着头，带着他宿舍的战友们，在人群后面缓缓挪蹭，挪向墙边角落。 “景王世子，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 “没有经历过王府之外的残酷，连勇气都失去了。”南夜看向了墙边角落的楚时，心里想着，有些失落。 …… “不是废物？” 蒋方岩嗤笑一声。 “不是废物连生rou都吃不下去？你们应该庆幸这里是军营而不是战场，不然你们这些娇贵的小少爷不用敌人上来结果你，自己就被饿死了！” “看看王屋山上有多少根四方柱！漫山遍野把整座山都染成了黑色，那里是帝国军人忠魂的归宿。你们能活蹦乱跳的对着食物挑三拣四却不知道前线的军人还在吃着炒面就一口不知道哪个水坑里的水，还真好意思。” “那是二十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一名大夏帝国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的，可他们看不到如今的伟大的帝国了。” “……” 新兵们都沉默了，他们都去看过王屋山上的烈士陵园，密密麻麻的黑色四方柱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的发作。而每一根四方柱都代表一名在十一年崛起战争中英勇牺牲的无畏的帝国军人，从星历1878-1889年期间一共有237591名帝国军人为国捐躯。 “想吃炖rou？可以。” 这时候，一名肩上背着一级军士长肩章的军团老兵走出来，目光扫视一圈，然后举起拳头说，“用你的拳头，赢得你要的，不管是rou，还是尊重。” “八对一，敢不敢？” 老兵说完，全场再次沉默。这只是给了新兵们一个站着死的机会，因为面对圣血天使军团里的老板，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哪怕他们人多！ 机动甲胄战史早就给出了答案，一名精锐老兵可以在同等装备的情况下同时战胜一支八人小队级普通骑士。 而他们……还是新兵！ “不敢吗？不敢就老老实实地滚去训练场站着！想吃炖rou，你们还没有那个实力。” “我们来！” “好！” 第一个站出来的宿舍什么都没多说，就冲了上去，八人一起，直扑老兵。 不到20秒…… 他们就全倒在了地上。 绝对的碾压。 老兵是真的下手，除了不致命，不致残，地上躺着的八名新兵一时间全都爬不起来，对手太强了。他们痛苦的呻吟摧残着每个新兵的神经。 老兵甩甩手，不穿机动甲胄老兵对新兵的优势更大。穿上甲胄，双方体能上的差距就可以基本忽视了，可现在没有，他转身站定，然后微笑问。 “还有人来吗？” “我们来！” 这个快速给出的答案以及答案后面站出来的人，让一级军士长老兵有些错愕，他扭头看着领头的新兵，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困惑。 “我们觉得受伤去医务室，比没事站在训练场上要好。” 那个新兵说。 黑窗后，南夜等圣血天使军团高级军官在这一刻，都有些激动，他们昂首，右拳横胸，拳心向心，眼眸有光。 而后，军团领导又看了一眼人群后的楚时……那家伙依然在贴墙挪蹭。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