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现实，平凡世界

    此刻，高三一班内——“淦，奶奶的，咱老板就是有病你知道吧？！他闲的鸡蛋疼来说我，我怎么得罪他了，他那不是纯纯在那里放屁啊？”刚刚下课，被老板在上节课痛骂一顿的班长张蓝溪无法平息内心的愤怒直接拍案而起。

    说罢，一脚蹬开桌子，一张老脸像开了狂暴一样血红血红。嘴里时不时来上几句优美的北国话，口吐芬芳，唇齿留香外带妙语连珠。

    “好啦好啦，咱老板就那样，你个当班长的还不习惯嘛”同桌顾芸汐首先安慰道。

    当然，那必然少不了班里扛把子的火上浇油，成绩一直靠前的赵恒昌和陆总模仿着老板那样抬起头，45度仰望星空，瞳孔向天花板方向翻去，顺便推一推鼻子上带歪的眼镜，道:

    “唉～咱～这个这个这个～张蓝溪啊，哈，身为班长，不起到带头作用，整～天，这个这个这个～耍嘴皮子那个牛啊，像个老毛猴子似的，不知道班里因为你扣了多少量化分蛮？要我说啊，咱～这个这个这个同学啊，班里那个风气啊，全～叫这个熊东西给搅和乱了啊，风气不正！考里稍微好了点哈，就飘～里啊，不知道自己姓啥辽！把他牛～里啊！啊这个这个这个……哈哈哈，蓝溪唉，我模仿的像吧笑死我了哈哈哈”

    “滚滚滚，我这就把你当老板给你来一jio，你爸爸我正烦的上头，你还不把嫩爹当爹！孽子令嫩爹我很寒心啊！”张蓝溪头都不抬地嚷道，“你们学学人家张域烬，从来都不糟践我，是吧？域～”，他转头望向张域烬的座位，却发现桌子上空空的，怔了怔。“……烬……呢？”

    啊啊……差点忘了啊，……他休学了啊。说起来，好久没见到他了……

    脑内忽然回忆起一年前，域烬没住院前，他俩在学校医务室的最后一次谈话——

    “蓝溪，别再试图救我了，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我太敏感了，每次我喊你，你一次没听清，没回我话，我就认为以前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都是假的，自从我想起我的过去，我好像就有阴影了，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我坚信，离群独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明，我曾经以为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如今看来，只是一只失魂落魄的野兽罢了……我没有任何价值让你来帮我，你也没有任何帮我的理由，这没有意义，真的，别再试图救我了，我喜欢黑暗，请让我蜷缩在阴影中吧……”

    蓝溪看着他，看着患有重度抑郁和人格分裂的他，这一次，蓝溪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凡是他能想到的积极的鼓励人心的，他都尝试过，但就是无法打动域烬，就好像域烬他没有心一样，感受不到温暖，感受不到友谊，感受不到爱，感受不到任何能给予人以动力的美好色彩。

    就算他开始喜欢其他人，那也不过是最纯粹的喜欢或是本能罢了，根本不是什么新的开始，更别提什么伤痕愈合了。

    蓝溪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到了医院，好好治病，别和其他病人把医院掀了，治好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来上学！记住了！”

    “……我会的，……大概吧。”

    月光洒在域烬那高高瘦瘦的身上，但并没有照到脸，看不出一向面部表情筋僵硬的他，此时此刻，是否还是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猜不透喜悲。

    “……好了……走吧，我相信你。”梓洋拍拍他的肩，起身说道。

    然后，便借着皓月挥洒下的清光，看着域烬那沉重的背影，愈来愈小，愈来愈远——直到慢慢消失在学校出口的灯火阑珊处。

    想到这里，蓝溪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他的座位，沉默着，其他几位扛把子虽然迟钝，但也都明白了什么，也安静下来。

    ……

    “好久没见他了吧？”顾芸汐看看同桌，又看看空位，首先打破凝重。看蓝溪沉默了，便又道:“等高考完放假，不如一起去看看他，看看他怎么样了，顺便好好玩一玩，怎么样”。

    蓝溪顿了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经:“好哇，小死孩妮子，这是个大大滴好滴主意，呦西，你滴功劳大大滴有！”蓝溪大笑道。

    另外两个看着同桌两人，彼此使了个眼色，便默契的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要问为什么……大概率是因为……蓝溪他……完了。

    扛把子们闭上眼睛，聆听着身后那书本卷起的声音，桌子晃动的声音，以及伴随着敲打，有规律地嗷嗷叫喊着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羯谛，安息”

    神经兮兮又万分努力地上完高中三年，高考，暑假，然后是神经兮兮的上完大学，结束自己充满色彩的青葱校园时代，步入社会。如此平凡正常又波澜起伏的未来等着他们——本该是那样的。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日复一日的复习，考试，蓝溪他们离高考也越来越近，虽然期待与旧友再次会面，但当前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高考。

    “域烬，虽不知你怎么样了，但是还是请你这个倔死孩记住，不求回报的付出，是存在的，等着我去找你!”蓝溪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在脑内想象着与他见面的场景——那个表情筋僵硬的玩意，能否流露出除了平静以外的情感呢？

    时光如梭，日子转瞬即逝，高考完后的一班众人，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仰天呐喊，白色的试卷眨眼间便变成了雪花四散飘落到教室一楼的地板上。“班长，我提议开个派对，最后聚一聚，一起打游戏，一起大闹一场吧!”班里的消息通杨桓仁道，“而且，我能联系张域烬同学，争取让他也来!”。

    听到这，张蓝溪便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好小死孩，务必让他小子来，爷要好好教训他!”蓝溪说道。

    “吆~众人的儿子长能耐了域烬同学也是你能教训的了的人”赵恒昌禁不住打趣。梓洋一阵沉默，半天憋出一句“窝室嫩爹!”。语毕，一班众人也禁不住欢笑——高考前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殊不知，在平凡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种困境……。

    但首要的，是怎么把张域烬这尊钉子户给请来，于是杨桓仁这个小机灵鬼想了个“好”方法——

    以下便是消息通杨桓仁与张域烬的网络对话:

    “域烬同学！你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戳亿戳)”

    “……信不信我删了你”

    “别啊，我的老哥，你不知道我找你费了千辛万苦，我可是冒死从叶逸冰那里要的你的联系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只留了她的联系方式？我明明把一班都删了，她可是其他班的。”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连你暗恋她给她送礼物我都知道呐！叶逸冰同学可是校花级别的人啊，哇咔咔咔咔咔!”

    “……有屁请快放。”

    “这不高考完了吗？同学聚会我的好兄弟！”

    “不去。”

    “……班长把叶逸冰同学和琴潇静同学叫来了哦，算了，看你拒绝的那么干脆，我让班长不麻烦她们了”

    “……”

    “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OK，那三天后平凡路一中对面商业街见喽！”

    继而，遭殃的就从消息通变成班长了——

    以下则是杨桓仁与张蓝溪的网络对话:

    “OK班长，搞定了！”

    “好哇不愧是你，话说你怎么把那尊大佛请来的”

    “我跟他说你邀请了叶逸冰同学和琴潇静同学，剩下的靠你啦我的老班长，杠把得！(加油)”

    “……啥？？？”

    “靠你了我的好哥哥，她们不来我就死定了！”

    “那你赶紧给爷死，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你是我姥爷啊，救命啊，再说了你也不想让域烬同学失望吧？！”

    “……”

    “大哥！你是我姥爷行吗？叶逸冰就算了，我挨顿揍可能能请来，毕竟我认识她，但是琴潇静你让我上哪儿请去？我认都不认识她！”

    “祈祷，阿门”

    “杨桓仁。”

    “”

    “你的马儿没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此时的张蓝溪已经瘫坐在椅子上，45度仰望星空，进入了贤者模式。他思索了片刻，放弃了把将烂摊子砸给自己的杨桓仁掐死的打算。并用颤抖的小手拿起了那沉重的手机——以下是我们的好班长与叶逸冰同学的网络对话：

    (极其小心翼翼)“在吗？”

    “在，有何贵干。”

    “那个……姐……小弟有一事相求，如若jiejie肯出手相助，我等一班众人必定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

    “不至于不至于，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jiejie，来我们班的同学聚会吧！！！”

    “？”

    “嫩班同学会关我什么事”

    “……我直说了吧，我们请了域烬同学来，但是有亿点难……”

    “哦~知道了，但是我不是很想去啊，你们班的人我都不认识。”

    “我求求您嘞，我当你儿行吗？另外费用我全包。”

    “……好吧，那行吧。”

    “谢谢姐，姐你是我祖宗啊，就这么说定了姐，告辞”

    “嗯，拜拜”

    于是，张蓝溪班长放下了自己要当爹的尊严，弯下了自己本就不直的腰，变得越发卑微如儿子了。叶逸冰是搞定了，但他还是很迷茫，因为还有个最困难的堪称钉子户的女生，但他想到了自己的怨种同桌，于是乎——

    以下便是张蓝溪与顾芸汐的网络对话:

    “姑奶奶，上次我真错了我是您儿行吗？”

    “……让我请琴潇静”

    “是啊姑奶奶，我真不认识她，你是女生你应该容易点吧，爸爸！”

    “看你这么拼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一下吧，唉，谁让我心肠那么好呢？”

    “是啊姑奶奶，你是最好的良人(个屁啊)，我直接给您递大中华啊！”

    “好啦好啦，我尽力。”

    此时的彰蓝溪终于松了亿口气，都搞定了，太好了。“那个小死孩让我丢那么大面子(本来就没有），终于能再见到他了……”，忽然，蓝溪感到胸口处隐隐作痛，“但是为什么……这份罪恶感是怎么回事？我总是感觉好对不起他，他最艰难的时候，我没能真正地帮到他，我没能帮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啊……我真没用……我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罢了啊！”

    想着想着，向来乐观刚强的猛男蓝溪在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加上趴在桌上的困意，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眠状态，此刻，寒冷的冬季里窗外大雨倾盆，一道雷电噼里啪啦从天而降，甚至让窗户都为之颤动了一阵。

    但……蓝溪并没有被惊醒，反倒似乎是雷电将他劈入了梦境，亦或是……另一个次元，一个神秘的禁忌领域。在这个世界中，他听到了一个苍老而又略显奇怪的声音：

    “追逐星辰之人啊，醒醒吧，汝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领域。”

    “这是……梦吗？你是哪路货色？梦魇？请从我的梦里出去，否则，信不信我揍飞你！”

    “呵呵，小子，好大的口气，吾乃掌控人间之道之人，岂是汝能亵渎的，能见到吾乃汝无上的荣耀，竟然不为吾的降临奉上双膝，无礼之徒，吾将会对汝降下惩罚，不过在那之前，吾将要赐予汝一样东西，小子，还不快快跪下受礼！”

    “少装神弄鬼的，不就是梦而已，第二天起来就忘的东西，不值一提，小爷我无聊，陪你玩玩就是了。”

    “嚯，好大的口气！事态紧急，吾也没那么多时间陪汝等小辈玩闹，汝迟早会受到大不敬的神罚，但……这不是重点，听着小子，闯入这个空间的不止汝一人，还有一个泛泛之辈，他和汝不一样，他在梦境中看到了未来，他那华丽的人生之舞，是汝无法比拟的，所以为了遵循未来的人间之道，我必须把它赐予给汝。”

    “什么玩意，嚷嚷的净是小爷我听不懂的胡话！你到底要干……”话未说完，蓝溪便感到额头一阵剧痛，“嗝呃，……呃啊啊啊呃，……什么……什么东西？！……咳啊……”

    “此乃吾赐予汝之珍物，它会引导汝去打开那扇大门，试着努力活下去吧，汝等凡夫，去那所谓的游戏中，来跳起命运的舞蹈吧！”

    “……汝等？等等，还有谁，你到底要说什么？！”

    “引领航向的死亡之舞，来啊，凄惨吧，美丽吧……”

    “什么？我没听……呃呃？”蓝溪的额头被一股力量猛地弹了一下，这一下，将他从所谓的梦境拉回了现实，又一阵雷电劈过，他从桌子上惊坐起来……“是梦啊……好奇怪，嘶……额头好痛！怎么感觉那么真实呢？话说我还没在梦里揍他呢，遗憾啊。”蓝溪说着，又重新爬回到床上，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似的，又沉沉睡去了……

    如同死猪一样震耳欲聋的呼噜将雷电都吓懵了，至使雷电也没了动静，老老实实地只闪了闪光。同时，熟睡的他，全然不知旁边的手机屏幕上，发出了一束异样的紫光……像幽灵一样，飘在房间里，好一阵才散去。

    ……也许，就要开始了呢。